往日今朝的散文

幾年前的今天，我送兒子上大學。

因為兒子被山東大學威海校區錄取，為此對威海多了幾分關注。

可以説以前對威海不甚瞭解，只知道幾年前威海就被聯合國人居署授予“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看看它的地圖，三面環海，像膠東半島的鷹嘴獨立在優美的自然風景中。原以為只是宣傳，是高科技弄出來的傑作，沒想到，第一次踏上威海，感覺這裏的空氣出奇地清新，天出奇地藍，雲出奇地白，樹出奇地綠。綠油油的樹木與各色花草環繞着一條條寬敞的柏油路，縫隙裏時不時飄來涼颼颼的淡淡鹹味，讓人觸摸到了海的温暖。人，婉如置身在仙境，冥冥中感覺進到了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媽，看山上的房子。”順着兒子的手指，我看到在山林裏時隱時現的紅色屋頂的樓房。清一色的新樓依山而建。樓房不是很高，有的還沒有樹高，隱隱約約能聽到鳥兒在叢林裏嘰嘰喳喳，綿延起伏的綠濤在靜怡中緩緩流淌，一朵朵祥雲縈繞在蔚藍的天空，畫家無法臨摹的自然風光盡收眼底。我這才明白，央視為何選擇在威海興建影視拍攝基地的原因，這裏環境美到讓人無語啊。能在這樣的地方渡日生活，會是多麼愜意的事啊！

寬敞的柏油路上行車寥寥無幾，這跟青島大街小巷擁擠的車輛形成了鮮明對比，因此在這裏打車很容易，空氣裏聞不到一點汽油的刺鼻，處處瀰漫着綠色清新的味道。

有一種情結需要親自打開，或許是兒子實現了我的大學夢，多年的心結一下子得到了釋放，當兒子拿到大學通知書那天起，我就打定主意要隨兒子一起到大學看看，看看曾經糾纏我大半輩子的大學，雖然是兒子的大學，我也一樣感覺親切。

我們比錄取通知書報到的時間提前兩天到校，沒想到校園內已經人聲鼎沸，我心潮澎湃。兒子一看，道：“媽，你和爸到一邊吧。我自己排隊。”我這才注意到，長龍一樣的隊伍裏大多數學生都獨自排隊，很少有父母跟在身邊。

寬敞的操場吸引了我的眼球，我發現這裏的操場比一個足球場都大，裏面分佈着十幾個小藍球場，或許因為迎新生，偌大的操場見不到一個身穿球衣的英姿颯爽的矯健身影，只有如我們一樣的幾個家長散坐在籃板的陰影下談笑風生，個個臉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到了兒子的宿舍，兩個小男孩從鋪位上下來，笑嘻嘻問候着我們。

“你們家是哪的？啥時候到的？父母送來的？”我一連串的問話，讓兩個男孩紅了臉。

一個帥氣男孩開了口：“阿姨，我家是黑龍江的，最北邊的，靠着漠河。前天就到了。我是自己坐火車來的，父母沒送。家裏沒錢。”叫小徐的孩子很誠懇，説上學的學費都是父母借的，將來工作了要回報父母。説這話時，我看到了他眼裏閃着的晶瑩。

我打心眼裏欣賞小徐，好獨立的孩子，知道父母的不易，知道自己的擔當。這孩子一定錯不了。

“阿姨，我叫葛濤，是雲南的，我爸媽在校外賓館住。我們也是今天剛到。”小葛説，他爸媽是做汽車生意的，公司在北京。看着小葛細皮白肉的模樣像個初中生，我思想這孩子沒有吃過苦，學校的日子他能承受得了？

我們一起去食堂吃了飯，這頓飯是我有生以來吃得最香的一頓飯，身邊的大學生們讓我看到了祖國的希望，他們的朝氣浸染着我，彷彿自己也回到了學生時代。

我們離開的那天，看到了濟南來的李洪波，一看就知道這孩子來自農村，憨憨的笑，樸實的問候，讓人頓生愛憐。小小的個子揹着一個偌大的紙箱子，裏面裝着他來大學的所有家當。

一晃幾年過去，如今這幾個孩子各奔東西，他們的人生是否順利我不得而知，偶爾從兒子嘴裏知道他們都在人生的路上拼搏着，為了心中的夢，為了自己的事業，為了父母的願望，努力創造着多彩的生活。

今天，我又一次踏上威海，綠樹青山依舊碧綠如玉，藍天大海依舊乾淨如初，空氣依舊清新宜人。只是，我看到了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看到了一條條新修的柏油路，看到了路兩邊開的比昔日更鮮豔的奇花異草……

走近山大，那四個字依舊給我親切感。不同往日的是，在大學校門口我就感受到了校內高揚的喜慶氣氛，那高聳的拱門寫滿歡迎新生的温馨語言，山大的師生以迎娶新娘的獨特歡迎方式迎接着從四面八方各地趕來報到的學子、以及學子的親人們。

一排排校警指揮着魚貫而入的車輛，迎新的學生更是排滿了一條條寬敞的校間道路。所有車輛禁止通往校園深處，被胳膊上纏繞着執勤紅袖的校警指揮到了操場。

“哇塞，這麼多車，我們停哪兒啊！”同學女兒的一聲驚呼讓我目瞪口呆，我發現，偌大的操場已被車海淹沒，高高矮矮的車輛佔據着籃球場上每一寸土地，車海里只見到露出頭的籃板。我們好不容易在一個狹窄的地方停下車，側着身子小心翼翼行走在車海里，怕自己帶的包裹劃傷身邊的高檔轎車。我們知道，一道痕會讓我們付出高昂代價，所以寧肯一點一點挪動腳步。

不難看出，車海是一個濃縮的社會，經濟發展之神速、人們生活之富足展現這一片車海里，展現在奧迪A6的豪華里，展示在帕薩特莊嚴的黑色裏，展示在越野車的高大威嚴裏，展示在別克的精美里……

“奶，慢點走！”一個女孩在路人中急急穿行，她在追趕着在前面行走白髮蒼蒼的老人。女孩的身後跟着一男一女，看相貌是女孩的父母。舉目望去，擁擠的道路上像這樣一家幾口陪着孩子的不在少數，少則三人，多則五六人，他們分工不同，有的`在給孩子排隊報到，有的和孩子一起買上學必備的用品，有的給孩子拿着行李包裹，汗津津的臉上沒有一點疲倦。我清楚地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阿姨你們是來報道的嗎？哪個學院的？來，跟我走。”

“叔叔，你們需要住宿吧，來這裏登記一下。”

“阿姨，給孩子辦理手機卡吧，新生享受特大優惠。”

“叔叔，我來給你拿行李，你休息一會。”

“來來來，商學院的新生到這裏。”

“有外語學院的新生嗎？跟我走。”

……

校園內人山人海，一片喧譁聲，熱鬧非凡，一幫幫家長與新生被迎新的學生帶走，大包小包背在身後，像似出外旅遊的團隊。天上懸掛的太陽也來湊熱鬧，明晃晃地照着人們汗流浹背，你蹭了我一下，我碰了你一肩，像極了開山會的大集市。對面走來的不是兒子的同屋小徐嗎？身後的不是李洪波和葛濤嗎？一眨眼他們沒了，眼前晃動着一個個陌生的朝氣蓬勃的臉。

“媽，走這裏，”我被兒子帶出了包圍圈，“媽你自己去我宿舍吧，我今天特忙，沒時間陪你。”

“學生要緊，你忙去吧。”看着兒子匆匆離去的背影，我心裏一陣感慨，兒子長大了。

暮色漸漸沉了下來，校園內的人羣似乎少了一些。透過窗户盯着樓下，我在等兒子回來吃飯。他中午沒回宿舍，説太忙不回來吃飯了。

兒子的身影終於飄進我視線，我揪着的心落了地。轉身回屋給兒子擺好了飯菜。

“媽，我一會就走，今晚要給新生和家長們開個歡迎會。”兒子進門就換衣服，看着在鏡子前打領帶的兒子，我的眼睛有些潮濕，今日的兒子不再是學生，是大學老師了，雖然肩膀有些稚嫩，也能擔起責任了。

幾天的時間匆匆而過，我與兒子一起吃過的只有早飯。想想他在用自己的行動托起一個個學子的夢，我開心。

大學校園的北部，高樓正在興建，今日的山大在成長，速度之快令人驚歎。我想這一切得益於國家的好政策，得益於威海經濟的飛速崛起，得益於威海的藍天與碧海，得益於天時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