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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大峽谷的寫景散文

仰望大峽谷的寫景散文

坦率地講,我是一個缺少藝術靈感的人。在這草長鶯飛、萬物妖嬈的人間六月,來到恩施大峽谷攬勝,神奇而秀麗的山水皆成了我心中的詩,眼中的畫,彷彿讓我一夜之間有了藝術的靈性。

仰望大峽谷的寫景散文

上山之前,天上飄起了陣陣小雨,隨行的導遊告訴我們,這樣的霧雨天氣其實不適合遊大峽谷,只有在天晴之時才能一路觀賞遠處的山巖。聽了這番話,從恩施城區到大峽谷一個多小時的顛簸之旅,心情自然有些低落。

正快快上山,忽見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上飄過一團團霧氣,原處的山脈呈現出淡淡的剪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我不禁喜出望外。綠,在柔美的山巒間悄然延展着。一點,一簇,一片的綠,讓我整個人慢慢地醉在了一個未知的夢境中。車在前進,山在後移,山與山之間隱隱約約地漂浮着幾縷霧帶。那霧帶一下被輕風拉得格外修長,頃刻又被揉混成了粗粗細細的白色汽團。在斜風細雨的誘惑下,它們時聚時散,似天仙臨凡,縈繞着山勢的走向輕輕飄蕩。

窗外的世界迷亂了窗內的眼,我已經微微感受到了這大峽谷的魅力。

終於上了山,跟前的山勢像一本倒立着的皺褶書卷,一條條深深凹陷的“摺痕”,在山峯間格外靈氣。山谷不炫耀,綠樹不世故,小花不浮躁,它們都在不緊不慢地彰顯生命的芳華。山峯臉峻,山頭高昂,色彩斑斕,真如白鶴翩躚。經過了一段最陡、最難、最險的階梯,我們得以在一片天地空靈之間仰望大峽谷。這樣的安排設計,也許是上天的旨意,在大峽谷面前,任何人都需景仰;在景仰中,讓大峽谷流淌着的涓涓清流洗滌心靈四壁的污垢。抑或,我經年的奔波,就是為了這匆匆的一望!

雲龍橋邊,神祕幽絕的地縫就在腳下,攀緣而下,縫底怪石嶙峋,沁涼的河水潺潺流過,縫壁陡立,林木聳翠,縫壁緊束,古藤盤纏。處處都是被歲月侵蝕沖刷後形成的“溝壑”,在天懸地隔的巨大絕壁所圍合出的超然尺度空間中,前後山玉筍峯叢的姿態崢嶸,還有周邊絕壁細若遊絲的縷縷瀑布,似蒼勁偉岸的雙手細緻地捧託着脆弱的生命,那麼的一絲不苟。

天地潑墨,大峽谷的曠世奇觀,讓入目不暇接:石壁,石峯,石柱,石芽,石門,峯叢,有的壯實,有的清秀,有的孔武,有的柔弱,讓人歎為觀止。而最為明顯的則是整個跨度100多公里的大峽谷,此時也是連成一片。這個時候,天坑、溶洞、地下暗河、豎井、天生撟、石芽、峯叢、溶蝕、窪地、懸谷、溶丘等,加上“絕壁、峯柱、地縫”三大自然奇觀,喀斯特地貌各種變化的形狀在這裏應有盡有,真可謂壁立千仞,狀若斧削,令人驚歎,表現得十分完整和典型,實在是一個天然地貌博物館:山迴路轉之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擎天石柱。石柱怕是有兩百餘米的高度,有十幾米的直徑,直挺挺拔地而起,昂揚揚直指蒼穹,氣勢恢弘,異常壯觀,有經天緯地的氣勢。石柱周身光潔如削,頂部生長着一些如虯的樹木,那些誰也説不清到底在那高高的頂端默默地孤獨地生長了多少個世紀的樹木,雖然沒有參天的氣派,卻株株顯得古樸蒼勁。長在懸崖邊的,也開始引頸伸望。樹與樹相互依偎,在古樸的山崖中並不寂寞。

大峽谷中突起的山峯,一節節,一層層,下粗上細,自成一體,看上去有如剝落胞衣的巨大竹筍。在大峽谷面前,我們都是一個小小的點,彷彿置身於浩渺悠遠的世外天地之間。經過大峽谷的大半路程,目光順着巖壁望下去,便看到山下是一道深深的峽谷,峽谷中一條河流抱壁而流,或柔情蜜意輕吟淺唱,或情緒激動咆哮轟鳴,説不清是河流擁抱着巖壁,還是巖壁摟抱着河流,造化喜人,因了這條河流的介入,石巖的冷峻孤寂便平添了些許生動。水因山而靈秀,山因水而壯美。八百里清江水的靈秀,與眼前奇偉的峽谷陰柔相濟。到底是水成全了山還是山成全了水,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然的山水原本就不該分家,一種結合的力量使得它們都更加完美。

在這樣的濛濛細雨天,山頭雲遮霧障,一派玄妙虛幻意境。抬頭遠眺,雲煙四合,巖巒疊起,蒼勁的'鬆,橫空的霧,流動的歌。寂寂峽谷,寥寥天空,鳥鳴山間,盤旋徘徊。六月温潤的風吹過大峽谷,古巖上的小草,依然水靈靈,每一個角落都有苔蘚不甘寂寞生長的影子。有了它們的陪伴,大峽谷多了一絲生趣。

雨水也不再讓人厭煩了,流雲濕濕的聲音掠過大峽谷時,灑下點點滴滴的情意,讓枯樹掙脱死亡的捆綁,讓雨有了一絲温暖,也讓風有了一股涼爽。旺季時要一天往返兩次的隨行導遊講,很少有人會在雨天來大峽谷,這一次卻讓她第一次感受到與平常不一樣的魅力。

在這雨霧與風的間隙,時間柔柔地從身邊淌過。在意猶未盡之時,天色卻渾然不知道地漸漸明朗起來:雲蒸霞蔚,山色遠處慢慢升騰起若隱若現的霧靄,似菲薄的輕紗一樣籠在這片綠林之上。太陽露出半邊臉,先前在霧雨中温柔舒展的褐色巖石,此刻開始千嬌百媚,變得撲朔迷離變幻無窮,時而是紫色,時而是深藍色,時而是棕色,又時而是赤色,全依光線強弱而定。此時大峽谷宛若仙境,在綠樹的映襯之下,七彩繽紛,蒼茫迷幻,猶如剛剛下了花轎的新娘,還沒有來得及掀開蓋頭,任由前來喝喜酒人的猜想。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大峽谷有山有水,山水相融,俘獲了多少仁者與智者的心?大峽谷奇特的地貌,曠世的奇觀,又匯聚了多少世人的目光?

雨漸漸停了下來,四周的峯壁顯得更加濕潤而清晰。此行有幸在雨中看到了大峽谷的雄偉神奇,有幸在雨過天晴後看到了大峽谷的秀美嫵媚,讓人有一種仰天長嘯的浩氣,有一種脱胎換骨的感受。仰望一次山,無異一次脱胎換骨。再一次仰望大峽谷,我思量着它的前世與今生。他是大自然的傑作,也許是一次地震自然拉裂開形成沉積巖,也許是蠻荒時代的一次地殼的快速拉抬,抑或是一條河流經過數百萬年沖刷而成。大峽谷猶如一個養在深閨人久未識的大家閨秀,在它沉睡千年以後,直到2004年中法科考隊驚天發現,才第一次被揭開迷霧般的面紗,在世人面前展現她的芳容。這些年來,儘管恩施早有飛機和公路交通,她卻一直默默無聞,鮮有問津。而隨着去年鐵路的開通,恩施幾乎是一夜之間名聲大噪,車水馬龍延綿數十里,山上山下,城裏城外,都是慕名而來的遊客。

大峽谷沉睡千年以後,突然間,在飛過的流雲裏,尋找美妙的音樂。我撫摸着有些霧氣纏繞濕潤的古巖,撫摸着古巖上或光滑或粗糙的表面,大峽谷在我面前緩緩移動,而我深知無法觸摸到每一個角落。下山停留的瞬間,大峽谷的美麗與尊嚴如同一尊不可撼動的磐石在我心裏矗立起來。或許千百年前,它們只是緊緊抱團取暖的伴侶,而漫長歲月的一次邂逅讓它們成為永恆,不可撼動,也不再輕易分離。

暖風來了,夏天來了,人間的六月也來了。在我有限的經歷中,只有這樣的行走與仰望的感覺,才是真正的擁有。

一路陪同的導遊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土家妹子,行程結束時,她主動邀請遊客中的一位小夥子對唱土家民歌,小夥子欣然笑允,一曲《龍船調》唱得我們心蕩神搖,朗朗笑聲在峽谷間久久迴盪。隨後她與小夥子開起玩笑:“既然如此喜歡大峽谷.何不在恩施找個土家妹子?”小夥子憨然一笑,無言以答。我笑他愛恩施愛得不真,若是有心,到恩施定居,山美水美人更美,都是人生的福分。

我是沒有這個福分了,我能做到的,是把大峽谷美好的自然風光收藏起來,藏於眼,藏於心,藏於每一個人的肺腑。

選自《長江文藝》2011年10期

原刊責編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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