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福不在幸福裏散文

據説北京有個地名叫幸福裏，我沒有去過，感覺就薄了一些，沒有質感。現在有一個電視連續劇《幸福來敲門》。我的幸福不用敲門，它就在門內，我看得見它起舞輕盈，手捻羅裙，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它在茶杯的杯沿停着，只為了等待第一口香氣，它在窗簾的皺褶處藏着，只為了捕捉第一縷清風。這麼説也不是我矯情，可能春天來了吧，思緒在這麼一瞬間就飛了起來，翹的高高的，像女人的辮稍，有些美，有些得意，也有一些張揚和不知所措。

安靜的下午，坐在辦公室，倉央嘉措的詩由着鋼琴師的手流淌出一地閒愁，勾起一抹難言的憂傷。我站起來，給茶杯蓄滿熱水。看着綠茶翻飛，心裏出現的竟然是小娟刻畫的塵世：風雨帶不走的黑夜，清草滴着晶瑩的露水……如泣如訴的歌喉，不染塵埃的聲線，濃濃的温暖在這一刻突然讓我有些無所適從。生活這麼美，我只能靜靜地看着熱氣順着玻璃杯緩緩上升，像一個跑龍套的，而我心底的憂傷和着音樂的最後一個聲符，消散在空氣中，再也無處可尋……

看着日漸逼進的春天，我的心也發了芽，突然想到了“戀愛”這個動詞。它要多美有多美，像置身開滿白花花朵、遍地野草莓、小動物悄然奔走的森林，你行走一步就會發現新的風景；又像大雨過後，從最高的山上望過去的那一抹紅雲，誰都渴望着離它再近一些。戀愛時的男女全是最可愛的人，一旦步入婚姻，性質就變了，美也減分了，天知道為什麼。像我這樣的單身男子，縱然沒有費林科斯的《單身男子》那樣，有着超凡脱俗的氣質和令人豔羨的職業，也還是有人喜歡並鍾情的。

很多時候我的生活成了枝節動物，被在那一刻出現的女人分成了一小節一小節。在那些沒有交叉的節點上，我有過幾段無疾而終名副其實的“戀愛”史，有的“戀愛”時間很短，吃一根棒冰的功夫就完結了，很甜，還沒回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也感到無可奈何，暗自嗟歎着。也有時間長點的，但結果都一樣，一説到正題，或者一開上高速公路，車就壞了。我的意思是説，有時候不是真壞，是我故意讓車壞的。各種各樣的原因吧，不能説誰對誰錯，當我感覺自己無力承載那些看起來很温柔的女人時，我不想以後傷她們的心，只能將她們從我的'生活中抽離，並假裝很絕情。

其實，我內心哪是那樣的呢？每次“戀愛”都是生活的恩賜，我都要對那些喜歡過我並跟我交往過的女人們説聲感謝。上天給了我們一生，我們總覺得還不夠，不是時間不夠，是我們要得太多，如果真懂得什麼是擁有，一秒鐘和一輩子就沒有什麼分別。那些曾經留給我的美好，那些親吻與呵護的細節，傳神的眼神，心跳的撫摸……細微的畫面足夠我回味半生了。但這些也只能成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總感覺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一直弓着腰行走，步伐沉重了一些，走得就艱難了一些。但我對這樣的生活從不介意。所以，我也只能説，我們的人生註定只能交錯，無法相融。我不對你説抱歉，又如何呢？我所能做的，是揮一揮手，向生活發出的熱情邀約輕輕作別。

無論紅塵擺渡，還是自由行走，我們都有自己的世界，跟夢裏的風景不一樣的現實世界。不管別人怎樣看，在我眼裏，最好的風景不在別處，就是你自己的。我希望我的幸福有影子，可以隨着我的行走晃動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暈，逐漸向外擴散，慢慢變得清晰，能夠照亮這個無比苦難而温情有加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