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書都 >

文學文本 >散文 >

那些年,那些蝸居的日子散文

那些年,那些蝸居的日子散文

在日常生活或是工作學習中,大家都經常看到散文的身影吧?廣義上的散文是指不追求押韻和句式工整的文章體裁,與韻文、駢文相對。那麼,你知道一篇好的散文要怎麼寫嗎?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那些年,那些蝸居的日子散文,歡迎閲讀與收藏。

那些年,那些蝸居的日子散文

結婚時真的沒有房子可住,因為論資排輩也到不了我和他的頭上。可是又必須結婚,因為年齡到了,因為家人急了,因為自己都不好意思回家過年了。

先生更着急,因為是他娶媳婦,怎麼説也是他們家的一件大事,可是沒有房子,更是一件比天還要大的事,總不能把媳婦娶到大街上過日子。

先生心內着急,但是從不表露在臉上。因為他是一個獨立慣了的孩子,從小在外面上學,遇到問題都是自己想辦法,他知道即使告訴父母,遠在山區很少出遠門的老人家也只能是乾着急。

後來他告訴我,他最難堪的時候是求同事的爸爸幫忙租房子,因為同事的爸爸在房管局,租房應該不成問題。

只是,同事他爸眼睛沒有長在臉上,而是長在了頭頂,沒看見平民的先生,直到先生沮喪地離開他家,也沒聽到他答應幫忙房子的事。

先生告訴我他的名字,我知道了他是經常在我的病房住院的一位患者,心臟病,有事沒事也來住幾天,反正花公家的錢無關自己痛癢。

我説,我找他一下怎樣,我是他的責任護士,每次見了我他都表現得特別客氣。

先生頭搖得撥浪鼓一般,他不願意因為這事讓一個女孩子舍下臉皮求人家的。

還是他的一幫小弟兄講義氣,聽説先生找不到婚房,立馬搬離宿舍,騰出來讓我們權作新房。

先生和幾個要好的朋友花一天工夫粉刷了這間不到二十平的房子,搬來一套我喜歡的乳白色的低櫃,買來乳白色的冰箱,當時還算厚重大氣的海信電視,摺疊圓桌,摺疊椅子,淡粉的窗簾,淡粉的牀,淡粉的牀罩,幾個喜字一貼,也有了一些新房喜氣洋洋的意思。

我真的很喜歡自己的小房子,在柔和的燈光的映照下,白裏透着粉粉的喜氣,低櫃上兩束粉紅和大紅相間的櫻花把簡單的卧室裝點得温馨浪漫。房子實在太小,只能放下這些東西,但是這也讓我足夠滿足和欣慰了。我是一個精神勝過物質的女子,雖然對於物質也有追求,但是,精神上的滿足在當初還是佔了上風。當初與先生談戀愛時,有人贊成,有人也曾阻止,因為先生家貧,也因為先生家在外地,所有的事情都要兩個人解決,生活會很難很難。

我年輕的心是如此的單純,心想只要兩個人相愛,只要共同面對,只要不離不棄,沒有什麼不可以。

我和先生回到家就沉浸在温暖的蝸居里,享受二人世界獨有的美好或者小夫妻過日子才有的雞毛蒜皮。

蝸居的對面是一間小廚房,先生精心佈置的鍋碗瓢盆都在那裏,它們安靜地看着我倆笨手笨腳地開始學着做第一道菜。周圍的鄰居也都是先生單位同事。因為我是外來的,對於他們而言,我或許就是天外來客吧,每次我上下班來來去去,大家都偷偷地瞄我,表面上裝作漫不經心,實際我的一舉一動,我的穿着打扮是否合體,都在他們的眼裏嘴裏過了好幾遍篩子。我則一副經風見雨的淡然,每日接受來自陌生人的檢閲。以至於,他們很多人認識我,我對他們卻是陌生得很。如今一些來到醫院看病的,説起認識我,而且説曾經和我住在同一個大院裏,我是真心茫然了,但是一聽説是先生單位的同事,馬上就會熱情比先前加了幾度。

我炫耀地把我的閨蜜們輪番請到我温馨的蝸居里做客,每次先生都耐心地陪着到底。有兩個可愛的閨蜜在我家喝得盡興,走的時候自行車不敢騎,一路推着搖搖晃晃回到了醫院。我在後面站着看她們走遠,心底裏是滿滿的甜蜜。

現在想起這些,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地笑,覺得那時又美好,又單純,快樂是那麼容易。

可是好景不長,因為先生單位要建幹部樓,所以我們的蝸居必須立馬搬遷到後面的一排平房裏。這是無法抗拒的現實。我和先生雖一百個不情願,但君命難為,只得擇期把自己生命中第一個最珍惜的房子放棄了。

搬走後當天晚上,我一個人走進了那間空蕩蕩的房子——我曾經的愛巢,雖然小得可憐,但是畢竟有過我最美好的回憶,我的愛,曾經流過的淚,還有我倆的爭吵和先生給我的那些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呵護。點點滴滴,都留在了這間房子裏。

想到第二天,這座蝸居將從此永遠消失,忍不住淚飛頓作初春雨。而正在這時,外面真的刷刷地下起了一陣春雨,淅瀝淅瀝,輕言細語,陪着我與往日歡樂的回憶作別。

在剷車巨大的轟鳴和一陣陣叮噹作響之後,我的那間蝸居轟然倒塌,接着便蕩然無存,成了永久的過往。

我和先生,還有剛剛出生的兒子,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幹部樓拔地而起,把自己現在的房子慢慢堵塞、淹沒,挖地基翻起的土石几乎把出門的路堵得嚴嚴實實。每次出門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跌落溝裏或者被飛來的石塊打中;每次都要忍受着自尊心受到重創的強烈打擊。那時感受最深,記憶也最切的一個成語就是——寄人籬下,苟且偷生矣!

我們仨和其他住在這裏的人們,就像是難民營裏的幾家難民,無人過問,無人管理,也像荒原上的野草,任由我們自生自滅,自我繁衍生息。

先生驕傲的頭顱不再像平日那樣高昂着,本就不善言談,現在變得更是少了很多言語。

我們在一天一天變得高大的樓房面前,變得一天比一天渺小。每次出門上班,我都是很快騎上車子逃也似的離去,眼睛不願意往兩邊斜視,因為高大的樓房給我們帶來的不只是不方便,而是太多心靈上的壓抑。

那種情形也確實有種沉重的畫面感,外面已是柔柔小陽春了,我們的平房和大樓之間的路上卻仍然留着無法融化的冬雪。冬雪帶給人太多的美好和純潔,但是那時,我眼睛裏的雪,透着説不出的冰涼和冷酷。

等到雪化得所剩無幾的時候,兩個客人來到了我的這間不再讓我驕傲和自豪的蝸居。

是一個傍晚,天尚未黑透,新和她的老公波突然敲響了我們那間蝸居。我和先生都感意外,因為這是新第一次來到我們家,同時也感深深的窘迫,住在這樣捉襟見肘的房子裏,讓最親近的朋友看到,實在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我和新是通過別人認識的朋友,後來變得無話不談,後來又被我倆不約而同地、其實也是毫無關聯地升級為同學關係。

新在生孩子時,因為胎盤前置先兆早產,半夜把我從單身宿舍叫醒。我胡亂穿上衣服,一直陪着新走進手術室,度過了也許在她認為是最艱難的時候,直到她的兒子平安降生,對着這個世界發出第一聲宣誓:這世界,我來了!我這個可愛的阿姨,一直陪在他們娘倆身邊,一直握着新的雙手,將最踏實的力量和安全感傳遞到她的心裏。

新的兒子的確不同凡響,在後來的學習生活中不僅出落得一表人才,而且優秀得讓人羨慕。

新對我的感激常常溢於言表。在我,內心覺得真的不足掛齒,因為醫護者,減疾救難乃職責之事。

我結婚時,新跑來醫院,送了一百元錢權作賀禮。那時大家的工資每月也僅三四百而已。我傻傻地説,別給我這麼多,太奢侈,要不,我找給你五十?

新大度地笑着,説你可真是個傻女子。

後來我也生子,兩家的距離又遠,有時只得在醫院見面,從未到過彼此的家裏。

第一次登門,就讓新驚得睜大了好看的`眼睛,她説,為什麼住在這裏?為什麼?這怎麼可以?這絕對不可以。

我知道她的心思,她見不得她眼裏優秀善良的女子淪落到這樣不成體統的蝸居里度日。

她斬釘截鐵地説:我剛買了房子還沒搬家,我趕緊搬走倒出房子來。你,和他,還有兒子,搬到我的房子裏,雖然不好,但是畢竟寬敞一些,也畢竟安全一點。

不由分説,不容置疑。

其實,我們之間,從來不需要客。尤其對於新,與她客套,無異於在兩個人之間人為地橫亙了一道鴻溝,這對於心直口快的新來講,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一個星期天的上午,我們仨告別了那間帶給我們不愉快記憶的蝸居,來到了新的房子裏。這房子也是平房,只是裏外兩間,外帶一間簡單的廚房,但卻比先前寬敞了許多。水電都有,每月的水電費都記在新的賬户上,我們未曾付過一分一釐。

白住了房子不説,就連水電費還要新負擔,這是從哪裏都説不過去的。但是,這在我和新之間又是不能爭執的,她知道我是個懂得感恩又不刻意表達的人;我知道她,是個不需要把感謝放在嘴上的女子。

兩個人,兩顆心,只要相知相惜,就算遠隔萬里,就算再久不聯繫,一想起,仍是彼此心底那一抹最温暖的陽光。

住在新的房子裏,我和先生從未交再談過房子的事,但是先生沉默的嘴角里藏着太多的心事。一個外地的年輕的男子,尤其是作為一個男子氣十足的膠東男人,不能給老婆孩子帶來幸福的生活和樂居的環境,在他的心裏,將是永遠最難以言説的痛。

一年後的一天,先生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悦説,老婆,我們要搬家了。我説,到哪裏?他説單位給了一套房子。我説真的假的?他説真的。我問為什麼,他説單位幾次夜裏出現電器問題解決不了,到處找我住在哪裏找不到,最後還找到你們醫院裏去過,以至於影響了生產進度。領導説為什麼這樣呢,給他一套房子,住在單位的房子裏還愁找不到嗎?

這才知道是先生單位領導的意思,也才知道先生平日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一直孜孜以求鑽研業務,最終還是為自己帶來了回報。

新居是二樓,也不大,不到七十平,兩居室,但是陽光明媚,相比起前面的蝸居,這已經算是天堂。我們仨很滿足地生活在這裏整整一年的光景。一年後,我們又搬到了更大的房子,再以後,我們又換了一個更加温馨的房子,孩子上學,我上班,近在咫尺。

那些住在蝸居里的日子,想起來,就成了遙遠而美好的回憶……

標籤: 日子 蝸居 散文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enshudu.com/wenxuewenti/sanwen/8ppdo0.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