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抒情散文

這個春天，或者算不得是春天吧！因為，她像一個嬗變的女人，忽冷忽熱，忽陰忽晴。無論晴天，亦或是雨天。似乎都是一樣的，天灰濛濛的，見不到藍天，甚至看不見幾絲真正的陽光。偶爾，我也會裝模作樣的去找找。

城市的天空，似乎也變化不出什麼瑰麗的顏色。被高樓大廈撕裂後，只留下殘缺不全的軀體。所以，我似乎沒有奢求過風雨過後的彩虹的生活。

那日，清明回家，觸眼的雖然是滿眼春光。只是墳頭寂寞，徒增了幾絲惆悵而已。很是羨慕，那些逝去的親人。此刻應是逍遙自在，不為塵世而纏繞了。

應該是去年就離開了家鄉，便在這個都市寄居了下來。看似過得悠閒，但舉頭。不見白雲劃過，鄉音擾耳，心裏總會生出無限的懷念。

我着實有些懷念着在小城那段“逍遙快活”的日子。天剛粉明，便整裝出發。跟上戰場似的，騎着三輪車，周而復始的轉悠在縣城的大街小巷上。午後，則安坐於電腦前，輕輕的去敲打着鍵盤。

一天天流逝着，沒有一絲的風花雪月，或者，好像少了一些人間煙火的氣息。或者，如果不是因為病痛的折磨，我會繼續在小城呆下去。做那個人見人惡的快遞大叔。

今天是幾月幾號？我似乎也沒有去過問了。來到武漢，我真正感受到了什麼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或許，很多時候，神仙也不過如此。

只是，短暫的幾日之後。我的內心卻生出了許多恐懼。眾多跡象表明，我已經明顯的趨於老年化。某一日，一位美女尊稱我為大爺的時候。我不知是尷尬，還是興奮。但憑直覺，我在別人的視線裏已然蒼老。

多年前，我常常感歎。一副年輕的面孔，附上一顆年老的心，應該是一件多麼讓人自豪的事情。因為，年少時的輕狂終於被成熟打敗了。其實不然，醫生早給我起了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未老先衰！

我常常想，衰的真正含義是什麼？其實莫過於兩個字，那就是頹廢。其實，我並沒有頹廢，因為我深知，有一種信念牢牢的支撐着我，讓我儘可能不要倒下去。

見慣了風風雨雨，所以便無所謂顛肺流離了。離開老家前的那些日子，我最怕見到的仍然是老屋。

不是因為老屋的殘破不堪，更不是因為打開老屋的大門，那一陣撲鼻而至的黴味和滿屋的蛛絲和塵埃。

而是，老屋的屋檐下，再也沒有母親那瘦弱的身影。我深知，母親這一離去，便已經成為永恆。我卻在夢裏一次次的騙自己，母親並沒有死去，她一直還活着。當然，也只能，在每年的清明時節，去作一些徒勞的懺悔。

朋友常常説，我的文字太過抑鬱，少了陽光的味道。其實，我也想，也想讓文字温暖起來。在小城送快遞的時候，我其實，也在炙熱的生活着。我甚至會將手伸進六月火辣辣的太陽，抓上一大捧陽光，然後融化在文字裏面。甚至，摘幾朵路邊的野花，把野花的清香也揉進去。生活是美的，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去享受而已。

我甚至從來沒有想過，文字能改變我的生活。但事實卻告訴我，我的確靠着這些並不生動的文字，換着可以買油鹽醬醋的銅板。

其實這是一件可笑，卻很殘酷的事情。一個人為了愛好而單純的去做一件事情，是一種幸福。而把愛好的事情，用來做掙錢的工具，其實就是一種悲哀。或者，這就是一種宿命，我永遠也走不出去了。

兒子已經念大學了，我不知道兒子有沒有想我，就像當日我的父母不知道我有沒有想念他們一樣。每每念及此處，心裏便會生出一種無以復加的疼痛來。這樣的痛，遠勝於肢體帶給我的疼痛。

如果當初我把今日對待兒子的心多分一些給父母，或者。也不至於有那麼多遺憾了。只是，這樣的遺憾只會代代相傳下去。像親人墳前的青草，歲歲年年春榮秋謝，生生不息。當然，這樣的情感，似乎只有上了年紀，做了父母的人才有。孩子們永遠不會明白的。

我想我，大約是一直在卑微的活着。最多的，寫一些自以為温暖的文字，虛偽的為自己療療傷而已。其實，人真的不能活得太明白了。太明白了，只會讓自己心疼。

我夢想能夠生活在梭羅的瓦爾登湖，或者這不僅僅只是我夢想過。許多人都有過這樣的夢想，只是這樣的夢想太不真實。有人勸我，不要過於消極。但誰回頭，又不得不去面對現實？

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去選擇將記憶流連於過去的那些光陰。至少，那些經歷都是真實的，至少我也曾用心的努力過。 我不敢去眺望未來，未來於我始終是一片迷茫。就像這霧濛濛的雨天，即便我戴上高倍的望遠鏡，我也無法窺視到遠方。

那天回鄉下，順便看了一下老屋。老屋一如往日的'滄桑，像一個孤獨的老人在恪守着一份最痴心的承諾。我真的感覺到母親，或者父親就在我的面前。那一刻，我像一個孩子，忍不住想流淚。

如果父母的身體依然健壯，如果父母還活着。我會不會感到如此的孤獨，孤獨得像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回到武漢，頭一直疼着。妻子問是不是被我的父母親熱了。

我不可置否。這只是一種迷信的説法，我卻感覺真真實實的存在着。如果以物質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我想我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成功者的座右銘，對於我只是一柄穿心的劍。

當初，父親抱病而去。至此，我懂得了父親當初是怎樣一種複雜的心情。他不僅僅是抱病，也許更多的還是抱憾。因為，此刻，病痛也如同情人般日日與我廝磨着。

同樣是生活，有人活得精彩，有人活得無奈。所以，我沒有理由去抱怨。所以，我也只能積極的去面對這個無情的世界。即便是我一廂情願，或者自作多情。

這些日子，我經常會裝傻。忘了洗口，忘了穿襪子，忘了許許多多日常的小事情。然後，妻子則一件件提醒我，甚至嘮叨，樂此不疲。

可是，嘮叨之後。我依然會“忘記。”妻子笑我得了老年痴呆症，我甚至會坦然接受。

我突然也明白了，所謂的柴米夫妻，如果少了嘮叨。還真的是失去了生活的本意。向來羨慕相敬如賓，白頭到老的恩愛夫妻。現在，突然覺得那樣的生活太死板了，缺少了煙火味道。

相依為命和相濡以沫這兩個詞語都代表着人生最真摯的情感，只是，我更喜歡相濡以沫這四個字。

似乎又是深夜了，我知道。妻子馬上又要開始嘮叨了，因為。她怕我因為寫字，而忘記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