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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散文

重生散文

星期天的早晨應朋友之邀,去給十幾個二年級的小學生講學。

重生散文

本來早已做好打算,當天沒有什麼應酬,孩子也不上學,就可以不用理會太陽公公的催促好好地睡個懶覺,順便也晾曬一下幾天來因生活的風雨吹打而滋生黴菌的心隅。可是當一縷明亮的晨輝透過窗簾斜射到我的牀頭的時候,我還是自然地拜別周公悄然醒來,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還差十分鐘不到六點,恰巧是每天晨起給孩子做早餐的時間。那一刻我驚異於自己的生物鐘居然比時鐘還要早,習慣性的思維讓我再次誤認為自己該起牀了,可是即刻卻想起今天我和孩子都休息,是慣性睡眠規律打擾了我的美夢,當發現了自己的意識逐漸恢復的時候我幾乎快瘋掉了!自己只有這麼一個休息日可以卸下責任的重擔“拋夫棄子”去做一個黃粱美夢,可是竟因為該死的慣性定律變成了南柯一夢……此時的我突然間想起一個人來,對,他就是牛頓,“慣性”一詞就是他發明的,慣性定律也是他的思維傑作。其實我並不好奇他是如何變成科學家的,我感興趣的是他是不是亦如我一樣被慣性定律攪了清夢,亂了心緒?想到這裏,心中閃過一絲狡黠……好了,我終於可以讓自己的那顆易感神傷的心稍微平靜一下了,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呀!他的清夢是沒了,可是他收穫了讓世人敬仰的自然法則;我的清夢沒了,我收穫了什麼呢?瞬間,我感覺有一種叫做沮喪的灰暗自我的胸腔向四周瀰漫開來……

“叮鈴鈴”,是手機的鈴聲響了,我本能的抓起牀頭的手機放在耳邊,裏面有一個聲音響起:“喂,姐姐,是我,起牀了嗎?”

“還沒起,但是醒了,什麼事?”我慵懶地答着。

“這次你得救救我,我今天要去省城看病,估計得半個月以後回來,你得幫我去講幾節課……”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急促——那是我的一個同行好姐妹,一名小學教師。

“什麼時間,去哪裏講?給誰?”我的語調也變得急促起來……

“就是今天,兩個半小時以後,九點鐘的課,給十幾個小學二年級的孩子講一節寫作課。”她一口氣説完。

“對了,昨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都快急死我了!這次説什麼你都不能推掉,你得幫我,等我回來好好地補償你……”電話那頭的聲音近乎哀求。

“補償就不用了,你先讓孩子們歇歇不行嗎?那麼小的孩子,補什麼課!”我用商量的又稍微帶點強硬的試探性的口吻對她説。

“不行的,這十幾個孩子的家長不同意,他們説孩子快考試了,不能停下來!好姐姐,你是我的福星,我的恩人,我的救命稻草,遇到這樣的事我想不到別人,就是你了!你就辛苦一下,憑你的聰明才智,給他們上課肯定沒問題的!好了,我不説了,快到上車的時間了,我去檢票口……”

“可是我還沒給小學生上過課呢,那麼小的孩子我要怎麼教啊……”我又嘟囔了一句。

“姐姐,全憑你的感覺,你想怎麼教就怎麼教!”電話掛斷了,留下我整個人呆在了那裏……

“鈴鈴鈴”,牀頭的鬧鐘響了,我猛地一驚,才想起剛才的事,看看錶,六點半了,時間……時間不夠了!……我忽的從牀上躍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對,我得先做早餐,然後再想想我得給孩子們講點什麼,還要趕路……

其實人的潛力就是無窮的,在這種情形的“威逼”下,我居然用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就做了一頓簡單且不乏營養的早餐:鮮奶一杯,雞蛋餅一張,涼拌蔬菜一盤,匆匆洗漱,快速地風捲殘雲之後我便拿出自己的講義夾陷入了沉思::我要怎麼上好這堂課呢?我講些什麼孩子們才會喜歡呢?二十年的舌風思雨都是講給大約十四五六七歲的孩子們的,突然之間要去面對一羣八九歲的兒童,還真的是有一些措手不及。我在想:孩子們一定喜歡既活潑可愛又温和仁慈的師者,喜歡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在講課之餘可以翩翩起舞的舞者,喜歡滿臉的燦爛能真正讀懂他們並能洞悉他們的靈魂的智者……一定是這樣的,可是我合格嗎?我情不自禁地走到穿衣鏡前屏神凝視鏡中的自己:不禁疑惑,那個人是我嗎?那張眼角部位已略顯滄桑的遠離青春的面龐,那個執着於三尺講壇而不改初衷的教書匠,那位雖飽經教書育人的風霜卻仍童心不改喜歡編織夢想的趕路人……還真的就是我……毋庸置疑,憑我的'第六感觀自察我覺得孩子們應該沒那麼討厭我吧……想想自己的這種窘態着實好笑,二十年前我初為人師登上講台時曾經有過這樣熟悉的心靈悸動,那時候尚且可以理解。況且今天,在一箇中學生的心裏也許我已是一名優秀的師者,可是如今面對一些稚嫩的面孔,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學術上的障礙羈絆我,為什麼此刻我的內心竟然如此的忐忑?

“媽,你在做什麼?”我像是被一個人突然從夢中叫醒,來不及反應。回過頭時,女兒已站在身後,一臉驚愕……

“噢,媽媽要代替你周姨去給她的二年級小朋友上課,可是媽媽不知道自己成不成,因為媽媽從沒給小學生上過課,尤其還是二年級的小朋友……”我喃喃自語,竟有些語塞,説到最後幾個字時幾乎自己都聽不到聲音了……

“哦,是這樣子啊……媽,不會吧?你那麼沒自信,這可不像我老媽的風格喲,一向才貌雙全的女漢子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呢?我還以為你接受什麼重大考驗去呢,不就是給一些小孩子上上課嗎?你就隨隨便便地給他們講一些故事,他們超喜歡聽的,還有問問他們都喜歡什麼,這還能難倒你?真是奇了怪了……”女兒帶着滿口的不屑説完這些話……

我抬起頭,像是被醍醐灌頂似的帶着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面前這個正在讀高二的十七歲的花季少女。她已經不是一個小女孩了,她的言辭雖然聽起來有點調侃和誇張,但我很清楚就在那個瞬間我已經很快地從她那裏吸取了我所需要的正能量,女兒的睿智之處就在於她很清楚地知道此刻我需要什麼,她就毫不吝情地給予我什麼,想想自己這個所謂的師者,既是女兒的啟蒙教師,又是萬千學子口中的恩師,有多少時刻我是站在他們的立場上真正的在考慮他們需要什麼而仔細斟酌我的給予的呢?尤其是女兒,很多時候她向我索取的不過是學習之外的一點點自由與尊嚴,可是我,有幾次是真正地滿足了她的如此簡單的心靈需要了呢?“才貌雙全”這幾個字的分量真的很重,任何一個愛慕尊嚴的女人都渴望得到它們,何況是對早已把這幾個字視為一種昂貴的奢侈品的我了呢……想到這裏我真是覺得自己有足夠的理由羞愧到無地自容,是不是一名優秀的學生恩師的形象也許不會令我質疑,可是作為一個孩子的師者我是真覺得自己沒這個資格……有多少次女兒就只是想從我這裏獲得一點小小的心理安慰和自信,但我,總怕一時的不切實際的誇讚膨脹了女兒的虛榮心讓她失去自我而最終讓我自己送走了來到嘴邊的頌詞,結果是女兒的自信力真的快被我的這種口誅思罰折磨得消失殆盡……相比之下,僅此一事,女兒便該是我的一智之師……

細細想來,當我們把讚美詩送給一個人時,一定會極大地開發一個人的情感資源從而產生無法想象的意志力和開拓力。有多少個偉人都是源於別人的一句讚美而改變了原始的極其平凡的生活軌道了呢?歷史又恰恰是被這些人的潛能催發的煙波浩渺了呢!這樣想來還真的有些不寒而慄,多虧我還算是個善於發現別人長處的人,不然這二十年的累積算起來我該是個實實在在的誤人子弟的罪魁禍首了吧……

想到這兒,我的眼睛竟然變得有些酸澀……

“媽,你還沒到上課的時間呢嗎?快走吧,看別遲到了!我相信我的親愛的老媽一定會把這堂課講好的。”説着,女兒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那一刻恍若時光靜止了,我分明感受到有一條愛的星河潺潺流淌在我的心空……於是我沐浴着這輪温熱的暖陽充滿自信地上路了……

外面的天氣出奇的好。湛藍的秋空中沒有一絲雲淘氣的影子。可以想象,那堂課我也上得出奇的好。因為我是傾盡了自己所有的愛和厚重的人性之泉去澆灌那一朵朵明媚的花朵的……

二十年的歲盡春殘,二百四十個月的汗浸油幹,七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思竭情燃,終於換來了世人眼中的花明柳暗……可是,於我,彷彿只是呱呱墜地的嬰兒,剛剛準備好去迎接每一個火紅的朝陽,企盼那一抹生命被燃燒和期待着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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