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性心情散文

最近陰雨連綿，這在江南的暮秋裏比較少見，有人説是老天在流淚，我也這樣認為。

凌晨，清幽的雨在窗外淅淅瀝瀝地飄落，抬起半攏的睡眼望去，細雨如絲飄飄洋洋，若一場甘露灑向山野，平添一絲生機，消減幾分暮氣。風兒也不甘寂寞，挾帶雨水吹打着枯枝上的葉子。有的葉片不堪重負，隨風雨飄零，輕輕打着旋，落在枯黃的地上；有的葉片較為強壯，雖在顫抖，但仍昂首挺立，為觀賞清秋的人兒奉獻最後一抹山色，不願萬物孤寂的冬日，摧殘着嬌弱的'生靈。

我想，國人如果都具這種奉獻意識，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遇到摔倒的老幼還是義無反顧的扶起。

雨不停的下，雖不大，但綿綿不間斷。盡職洗刷山中的積塵，巖上的殘漬，同時也在清除人性深處的污垢。六祖慧能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覺性與空性，我們不一定具有，想來“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的警覺應該是完備的。但不少人連這個內心拂塵都消磨掉了，不停的向外索取，並引以為榮，這個痼疾很難被眼前柔弱的雨清洗掉。

雨飄起來，落在山野，朦朧的煙，縹緲的絲，似雲端仙境。沒看到此時路上仍有三五個零散身影，拿着傘若隱若現地往山上走嗎？他們或是想趁機一覽雨時空谷幽林的夢幻，或是想一窺山色朦朧中隱藏片片火意的原始楓色，亦或是想體驗一番雨中信步悠然登山的閒愁詩意，不管如何，他們留下的一串串清晰的話聲，浸染山野，被風一吹，傳向遠方，秋愁似也逐漸淡去幾分。

獨站窗前，仰望雨際，想起太白曰：“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浮生本是一場夢，理應珍惜當下，古人早已參透，奈何今人卻隨意揮霍。還不如這秋雨自在，任運而行無有束縛。

視線逐漸被雨籠罩，一片模糊，山上的人影也漸遠去，在這個清愁的季節裏，看到此景不免孤寂惆悵。愁，本是秋的特色。無論是李清照“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的悲愁，還是余光中“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的鄉愁，都讓人悵然，不知歸途。他們或許正是因為當初國破家亡，自身也淪落天涯，方能留下這些震動人心的名作。但，這代價，終究太大。我想，如若可能，他們定不願留下這千古絕唱，更願做一個靜心聽風雨，素雅如青蓮的閒人才女。

雨越來越急，似是最後的衝刺，除了偶爾不知從哪吹過來的嘯聲外，山野仍空曠寂寥。人生路上，本就習慣了孤獨滋味，如雨般瀟瀟灑灑，便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