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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鹿柴」的詩意解讀

王維「鹿柴」的詩意解讀

【鹿柴】

作者:王維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

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譯文】

空寂的山中,看不見人,只隱約聽到遠處有人説話的聲音;

陽光返照,光線射入林中深處,又映照在青苔上面。

【詩意1】

這首詩寫出了作者在山間別墅所觀察到的山空林深、夕陽返照的黃昏景緻。前兩句寫接近傍晚的時候,空曠的山間已經看不見人的蹤影,只是從樹林深處,還隱約能聽到一些斷續的話語聲。這裏的“響”,不是喧鬧的意思,而是聲音的意思。用一個“響”字襯托,更顯出空山深林的幽靜。後兩句寫夕陽的餘輝,橫斜地透過濃密的樹林,重新照射在貼近地面的青苔上。由於林深樹密,綠蔭如蓋,白天的陽光無法穿透。一個“復”字透出只有早晚橫射的光線才能進入林中。這樣一形容,更增添了一種寂靜幽深的感覺。

【詩意2】

空曠的山中,因無人煙而顯得格外的寂靜,可又能聽見人説話的聲音,利用反襯的手法突出表現出山的靜,這與寫房間的肅靜時加上鐘錶咔咔的走動聲有異曲同工之妙。到了傍晚,夕陽西下,微弱的光線斜射在深林中,露出斑駁的樹影,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樹影與青苔,就像情一人一樣幽會着,相互眷戀着,更有火紅的夕陽,黑色的樹影,綠綠的青苔,色彩鮮明,相映成趣,閒靜之中交織着光彩和情趣,這更加突出了王詩“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高超寫法,與此同時更體現了王維的畫家才能。

空曠的山中因偶爾的“人語響”而更顯寂靜,詩人因久居寬闊的莊園中心靈受到洗滌和陶冶而達到佛道思想的境界,更顯豁達,超然,心無雜念。山空,心空,突出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山空,心空,並陶醉於山中傍晚這樣寂靜但又不失趣味和美感的景色中,,表現出了詩人對莊園中怡然自樂的生活的一種喜愛與滿足,更突出表現出了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

整首詩,仍是王詩一貫的語言風格,自然、清新,詩畫交織,詩人僅用十二個字就描繪出一般人難以體會和注意不到的奇妙之境,更從側面反映出王維獨特的精神世界,讀來讓人尋味,其中包含的佛道思想更發人深思。

【詩意3】

這首詩是王維後期山水詩的代表作《輞川集》中的一首。詩中描繪鹿柴附近的空山深林在夕陽返照下的幽靜景色。

首句“空山不見人”,起筆給人以空曠渺遠之感,直接描寫空山的寂寥靜謐。山之所以“空”,是因為杳無人跡。“不見人”三字,將“空”具體化。次句“但聞人語響”,以局部的有聲反襯整體的寂靜。通常情況下,山中儘管無人,但不會無聲。“但聞”二字將瑟瑟風聲、潺一潺水聲、唧唧蟲聲、啾啾鳥聲統統排除開,只聽見偶爾傳來的幾聲“人語響”。表面上看,這幾聲“人語響”似乎打破了寂靜,其實,連細微的“人語”都“響”,都使人聽起來響亮清晰,更顯示出了環境的沉寂。況且,一陣人語響過以後,空山必將又回到了萬籟俱寂的境界之中,留下的.將是更悠長的寂靜。這裏,作者採用了古詩中常見的“以動襯靜”的表現手法,將“靜”表現得很含蓄,也更具韻味。這在作者其他的詩作中也常用,如“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鳥鳴澗》),“古木無人語,深山何處鐘”(《過香積寺》)皆“以動寫靜,不着痕跡”,催人聯想,令人回味。三、四兩句“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用夕陽返照來反襯深林的幽暗清冷。按理説,要描寫幽暗的境界應迴避光亮,詩人卻偏偏寫“返景入深林”。猛一看,這一抹微弱的斜暉似乎給幽暗的深林帶來了一絲光亮,其實恰恰相反。我們可以想象,當“返景”的餘暉透過斑駁的樹影照在青苔上時,那一小塊光亮與一大片幽暗所形成的強烈對比,反而使深林的幽暗更加突出。或者説,正是因為深林太幽暗了,那一小塊光亮才顯得很突出;如果深林不是幽暗的,還能注意到那小小的光亮嗎?況且,那“返景”不僅微弱,而且短暫,一抹餘暉轉瞬逝去之後,接踵而來的便是更漫長的幽暗。因此,這寫景只能是為了表現“暗”的。這裏,作者又採用了頗值得稱道的“以明襯暗”的寫作手法,這在古詩中也很常見。如杜甫的《春夜喜雨》:“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遙遠的江面上一盞忽明忽暗的如豆漁火都看得清楚,就使“野徑雲俱黑”的“黑”顯得更加分明,暗示春雨的雨量可能不小。又如《過香積寺》:“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傍晚的日色不但未給青青的松林帶來温暖和光線,恰恰相反,使青松變“冷”了,這就更襯托出松林的幽暗和陰冷。

全詩前兩句寫“聲”,後兩句寫“色”。後兩句落日的餘暉靜靜地照在青苔上的給景物蒙上的冷清孤寂的氣氛,又剛好與前兩句靜謐的意境巧妙交一融,渾然一體。作者看似信手寫來,無意而為,無喜無悲,但留下來的“空”“冷”“清”“靜”卻強烈地撞擊着讀者的心靈,產生令人揮之不去、浮想聯翩、無法釋懷的感染效果。

王維“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酬張少府》)。《輞川集》中的作品,大多着力描寫自然景色的靜美境界,前人認為這些詩不談禪機而深得禪理,讀之使人身世兩忘,萬念俱絕,這反映了王維晚年對現實冷漠的消極思想,但這些詩“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表現手法卻讓人咀嚼不盡,回味無窮,具有永恆的美學價值。

【詩意4】

鹿柴(zhai寨),又作鹿砦。柴,柵欄。鹿柴,王維輞川別業中的一個處所。這首詩是《輞川集》二十首之一。

大凡寫山水,總離不開具體景物,或摹狀嶙峋怪石,或描繪參天古木,或渲染飛瀑懸泉,其着眼點在於景物之奇。而此濤則從一個奇特的現象着筆:“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層巖迭嶂,看去空無一人。可是有時會突然聽得朗朗笑語,但由於回聲的多重反射,一時間很難判斷人聲究竟從何而起。人們大約都有類似的經驗,本來很平常。但是將這種視覺與聽覺互補的觀察事物的方法以詩的形式加以表現,就不能不説是一個創造。從詩的表現説,它別出新意,不蹈故常;從作品的接受者説,是那樣新奇有趣,儼如身臨其境,由此引起積極的情感活動。這兩句詩用直白的語言,略作點染,境界即出。

造成聞聲不見人效果的客觀環境並不一樣。那麼,詩中是怎樣一種情況呢?詩開頭的“空山”,二字,既是相對於無人而言,同時表明詩人的視野比較開闊,可以一視無礙;如果置身於隱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就得不到“空山”的意象。從這兩個字,也可以窺見山中的景物形勢特點。對句的“響”字與“空山”相呼應:只有在沒有太多障礙物的情況下,聲音才能在山谷中往復迴盪,方才可以説“人語響”。因此,周遭景物必是疏朗的。

前二句寫幽靜,因聲傳神;後二句寫幽深,以光敷色。

山中景色會因朝夕晦暝、風雨因時而變化。此詩則選取傍晚時分的景色作為描寫對象。這時夕陽返照射入樹林深處,又有一部分光線落到青苔上面。天色就要暗下來,各類景物斑斑駁駁的,明暗對比鮮明。近處,投在地面上的蓊鬱的樹影漸漸拉長;樹林深處,因黝暗而顯得十分幽邃。這種景觀的最佳時期是夏末秋初,而且必須是晴朗的傍晚,陰雨綿綿是不行的。

詩的頭一個透一視點是深林。人的感官無法直接測知樹林深處,此詩以不可見即想象中的“無限”和“神祕莫測”寫幽深之感。而幽深之感唯在夏末秋初夕陽明天中為最深。另一個透一視點是青苔。這一景色即在目底,可以觀其形,可以辨其色。青苔生於陰暗潮一濕之處,它的生長,是濃密的樹木遮住日光的結果,而此刻卻在夕照中。這兩個透一視點合在一起,互相映發,使詩意虛實相生。

王維的某些山水詩,頗有忘情世事的味道,甚至流露出幻滅之感。《輞川集》中,這一類句子隨處可見,本篇外,又如:“來者復為誰,空悲昔人有”(《孟城坳》);“暗入商山路,樵人不可知”(《斤竹嶺》);“湖上一回首,山青卷白雲”(《敧湖》),“澗户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辛夷塢》)。這是王維詩歌創作消極的一面。

【詩意5】

這是王維後期的山水詩代表作──五絕組詩《輞川集》二十首中的第四首。鹿柴(zh&agra一ve;i寨),是輞川的地名。

詩裏描繪的是鹿柴附近的空山深林的傍晚時分的幽靜景色。第一句“空山不見人”,先正面描寫空山的杳無人跡。王維似乎特別喜歡用“空山”這個詞語,但在不同的詩裏,它所表現的境界卻有區別。“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山居秋暝》),側重於表現雨後秋山的空明潔淨;“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鳥鳴澗》),側重於表現夜間春山的寧靜幽美;而“空山不見人”,則側重於表現山的空寂清泠。由於杳無人跡,這並不真空的山在詩人的感覺中竟顯得空廓虛無,宛如太古之境了。“不見人”,把“空山”的意藴具體化了。

如果只讀第一句,也許會覺得它比較平常,但在“空山不見人”之後緊接“但聞人語響”,卻境界頓出。“但聞”二字頗可玩味。通常情況下,寂靜的空山儘管“不見人”,卻非一片靜默死寂。啾啾鳥語,唧唧蟲鳴,瑟瑟風聲,潺一潺水響,相互交織,大自然的聲音其實是非常豐富多彩的。然而,現在這一切都杳無聲息,只是偶而傳來一陣人語聲,卻看不到人影(由於山深林密)。這“人語響”,似乎是破“寂”的,實際上是以局部的、暫時的“響”反襯出全局的、長久的空寂。空谷傳音,愈見空谷之空;空山人語,愈見空山之寂。人語響過,空山復歸於萬籟俱寂的境界;而且由於剛才那一陣人語響,這時的空寂感就更加突出。

三四句由上幅的描寫空山傳語進而描寫深林返照,由聲而色。深林,本來就幽暗,林間樹下的青苔,更突出了深林的不見陽光。寂靜與幽暗,雖分別訴之於聽覺與視覺,但它們在人們總的印象中,卻常屬於一類,因此幽與靜往往連類而及。按照常情,寫深林的幽暗,應該着力描繪它不見陽光,這兩句卻特意寫返景射入深林,照映的青苔上。猛然一看,會覺得這一抹斜暉,給幽暗的深林帶來一線光亮,給林間青苔帶來一絲暖意,或者説給整個深林帶來一點生意。但細加體味,就會感到,無論就作者的主觀意圖或作品的客觀效果來看,都恰與此相反。一味的幽暗有時反倒使人不覺其幽暗,而當一抹餘暉射入幽暗的深林,斑斑駁駁的樹影照映在樹下的青苔上時,那一小片光影和大片的無邊的幽暗所構成的強烈對比,反而使深林的幽暗更加突出。特別是這“返景”,不僅微弱,而且短暫,一抹餘暉轉瞬逝去之後,接踵而來的便是漫長的幽暗。如果説,一二句是以有聲反襯空寂;那麼三四句便是以光亮反襯幽暗。整首詩就象是在絕大部分用冷色的畫面上摻進了一點暖色,結果反而使冷色給人的印象更加突出。

靜美和壯美,是大自然的千姿百態的美的兩種類型,其間本無軒輕之分。但靜而近於空無,幽而略帶冷寂,則多少表現了作者美學趣味中不健康的一面。同樣寫到“空山”,同樣側重於表現靜美,《山居秋暝》色調明朗,在幽靜的基調上浮動着安恬的氣息,藴含一着活潑的生機;《鳥鳴澗》雖極寫春山的靜謐,但整個意境並不幽冷空寂,素月的清輝、桂花的芬芳、山鳥的啼鳴,都帶有春的氣息和夜的安恬;而《鹿柴》則不免帶有幽冷空寂的色彩,儘管還不至於幽森枯寂。

王維是詩人、畫家兼音樂家。這首詩正體現出詩、畫、樂的結合。無聲的靜寂、無光的幽暗,一般人都易於覺察;但有聲的靜寂,有光的幽暗,則較少為人所注意。詩人正是以他特有的畫家、音樂家對色彩、聲音的敏一感,才把握住了空山人語響和深林入返照的一剎那間所顯示的特有的幽靜境界。而這種敏一感,又和他對大自然的細緻觀察、潛心默會分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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