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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論書詩的藝術審美

杜甫論書詩的藝術審美

杜甫在其論書詩《李潮八分小篆歌》中提出了“書貴瘦硬方通神”這一著名的命題,從詩中,可以感受到他那種崇尚古典主義的藝術審美傾向,以及追求自由、嚮往靜心的審美情懷。下面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杜甫論書詩的藝術審美,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杜甫論書詩的藝術審美

縱觀唐代,作為詩歌發展的高峯時期,此時期的詩歌數量眾多,水平很高,且題材廣泛,幾乎涵蓋了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書法在唐代也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楷書、行書、草書、隸書、篆書各種書體都名家輩出,影響深遠。為此,李澤厚先生説:“在中國所有藝術門類中,詩歌和書法最為源遠流長,歷時悠久。書法和詩歌同在唐代達到了無可比擬的高峯,既是這個時期最普及的藝術,又是這個時期最成熟的藝術。正如工藝和賦之於漢,雕塑、駢體之於六朝,繪畫、詞曲之於宋元,戲曲、小説之於明清一樣。它們都分別是一代藝術精神的集中點。唐代書法與詩歌相輔而行,具有同一審美氣質。”論書詩如同一座橋樑,把詩歌和書法這兩座高峯聯繫起來。“論書詩是指那些能夠反映同時代的書法審美觀念、折射書法創作思潮、透露書壇活動信息、以歌詠書法作為創作主題的詩歌。其中既包括純粹評論書法之詩,亦包括那些雖是歌詠書家和文房四寶,內容卻能涉及書法審美思想的詩歌。”唐朝以前,詠書論書多用辭賦的形式,從唐朝開始,以詩歌論書漸成風尚。 “詩聖”杜甫寫的論書詩數量眾多,影響深遠,是唐代論書詩發展的重要人物。杜甫一生寫了三千多首詩歌,在流傳下來的一千四百多首詩中,有一百餘首涉及書法,形成了獨特的書法美學思想,在唐代論書詩中佔有重要的地位。尤其是他在《李潮八分小篆歌》中提出的“書貴瘦硬方通神”的觀點,更是對唐代書風產生巨大影響,而且一直延續到後世,被書家奉為信條。

一、追求藝術的復古,崇尚現實主義和古典主義

作於大曆元年春以後的《李潮八分小篆歌》,當是體現杜甫藝術審美觀的代表作品之一:

蒼領烏跡既茫昧,字體變化如浮雲。

陳倉石鼓又己訛,大小二篆生八分。

秦有李斯漢蔡豈,中間作者絕不聞。

峯山之碑野火梵,棗木傳刻肥失真。

苦縣光和尚骨立,書貴瘦硬方通神。

惜我李蔡不復得,吾甥手潮下筆親。

尚書韓擇末,騎曹蔡有鄰。

開元已來數八分,潮也奄有二子成三人。

況潮小篆逼秦相,快劍長戟森相向。

八分一字直百全,蛟龍盤拿肉屈強。

吳郡張斯誇草書,草書非古空雄壯。

豈如吾甥不流宕,永相中郎丈人行。

巴東逢李潮,逾月求我歌。

我今衰老才力薄,潮呼潮乎奈法何。

杜甫在詩中極力讚頌和推崇李潮八分書,小篆書能直追秦漢,把李潮與前代李斯、蔡邕二位大家相併提,並用當時的八分書大家韓擇木、蔡有鄰來作陪賓。其中雖不能排除有答外甥李潮“求我歌”而作此歌詩的需要之因,但其真正的目的也是明顯的,即推崇篆、八分。這是一種“復古”的傾向和主張。很明顯,杜甫詩中對自蒼領以來漢字歷程的幾度演變中的歷代書家獨鍾李、蔡二位極擅小篆、八分書者,而對其他書家“絕不聞”,其原因已表達得相當直接,即當是書法觀念這一根本性問題――小篆、八分乃秦、漢兩代書體之正宗,與之相比,其間其後相繼出現的章草、今草乃至盛唐突現的狂草,在老杜眼裏雖然流宕雄壯,但已非正宗。因此,杜甫在詩中豪邁地提出“書貴瘦硬方通神”這一崇尚現實主義和古典主義的審美尺度。

二、以瘦硬為美,探求靜心與自由

杜甫在《李潮八分小篆歌》中明確提出了他最為著名且對後世影響極大的書學觀點――“書貴瘦硬方通神”,從這句話可以看出,杜甫十分強調筆鋒的力量,最欣賞“瘦硬”的風格。韋續《書品》言:張彪草書“如孤峯削成,藏筋露骨,與孫(過庭)、鄔(丹)並稱”。從中我們不難看出杜甫崇尚瘦硬,提倡骨力。那麼,如何更好的理解杜甫詩中所説的“瘦硬”呢?可以認為,“指的是洗淨鉛華、骨氣蒼勁的力度美,書法要筆力堅實而不是軟弱無骨,從而達到‘劍戟相向’、‘盤屈強’的效果。歷代書家所講究的執筆、行筆等方法, 歸根到底就是為了力的表達、美的創造,杜甫對於書法美學這一真諦的理解是比較透徹的。”晉衞夫人《筆陣圖》則雲:“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謂之筋書,多肉微骨者謂之墨豬。多力豐筋者聖,無力無筋者病。”從詩歌到書法,從藝術到人生,杜甫都崇尚瘦硬,讚賞骨力。

歷代書家都強調創作狀態的靜,如漢蔡邕《筆論》雲:“夫書,先默坐靜思,隨意所適,言不出口,氣不盈息,沉密神采,如對至尊,則無不善矣。”蔡邕強調的就是創作狀態的靜,心浮氣躁則不能創作出理想的作品。書聖王羲之亦云:“夫欲書者,先幹研墨,凝神靜思,預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動,令筋脈相連,意在筆前,然後作字。”在王羲之看來,凝神靜思也是創作的必備條件。唐太宗李世民也認為靜心是創作的必然準備:“夫心合於氣,氣合於心;神,心之用也,心必靜而已矣。”對於創作者來説,這種心理準備是非常重要的,“它壓抑了日常的實用態度和認知態度,使欲求與認知衝動得以遲緩;另一方面,它激活了審美感官感受力的敏鋭性,使主體心理集中於對象外觀,呈現出急切追求對象的攝取狀態,與對象相互擁合的強烈意象。”靜的目的不是陷入沉寂,而是排除干擾,為創作做準備。做好準備後創作者才能進入無拘無束的自由的創作狀態。早在漢代,蔡邕就指出了自由的創作狀態對書法創作的重要性:“書者,散也。欲書先散懷抱,任情恣性,然後書之。若迫於事,雖中山兔毫不能佳也。”如果書法創作中沒有不受羈絆的真情,沒有創作的衝動,即使用最好的中山兔毫製成的毛筆,也無法取得最佳的創作效果。因為真正的創作的衝動必須來自藝術家內心,“真摯強烈的情感是一種強大的創作動力,推動着創作主體積聚和調動各種機能因素,迅速進入激情澎湃、情緒高漲的創作境地。”童慶炳先生説:“文學創作常常需要作家進入自由的、無拘束的、興之所至的創作心境之中,在這種心境中,作家的創作活力才能充分地被調動起來。”韓成武先生指出,“根據現存的文獻資料,應該説,是杜甫首先揭示出‘創作心態寬鬆自由’這一藝術規律的。”因此韓成武先生將“首次提出‘創作心態自由論’”與“提出‘瘦硬’為美的審美主張”等並列為杜甫在中國詩歌史上的十個創新之舉。康德在其《判斷力批判》中指出,藝術之所以有別於手工藝,藝術家之所以有別於手工藝者,是因為藝術是自由的,而手工藝則“也可以叫做掙報酬的藝術。”他認為,“人們把藝術看作彷彿是一種遊戲,這本身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達到了這一點,就算是符合目的;手工藝卻是一種勞動(工作),這是本身就不愉快(痛苦)的一種事情,只是通過它的效果(例如報酬),它才有些吸引力,因而它是被強迫的。”只有抱有一種遊戲的而非功利的態度,才能真正進入創作的自由王國,從而達到“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在這一點上,杜甫與康德的看法是一致的。

三、結語

綜上所述,杜甫論書詩中涉及的“復古”、“自由”、“瘦硬”等藝術審美觀點,對唐代詩歌內容題材的豐富性上,是一個很好的補充;同時,也對中國書法史的發展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為唐以後的書家提供了良好的借鑑和啟迪。

杜甫詩歌的藝術表現手法

一、在思想內容上

杜甫詩歌現實主義核心是關注人民疾苦,主題是忠君、愛國、愛民。

(一)關注民生疾苦是杜甫現實主義詩歌的核心內容。杜甫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他的詩歌具有較強的現實性和人民性,是中國古典現實主義詩歌創作的典範。他敢於接近勞動人民,也喜歡勞動,甚至願為廣大人民的幸福而犧牲自己。在安史之亂前後的特定歷史背景下,杜甫的仁政愛民思想是通過憂國憂民的特殊形式表現出來的。他的喜憂是隨着時勢的變化而顯露出來。詩人在《春望》中透露出強烈的愛國情感。《洗兵馬》對國家整體形勢的.轉危為安表示無比的興奮和樂觀。詩人在擔任左拾遺時,更是忠於職守,勤於國事,如《春宿左省》“不寢聽金鑰,因風想玉珂。明朝有封事,數問夜如何?”在《蜀相》中緬懷諸葛亮“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抒發壯志未酬的悲傷。《諸將》五首和《秋興》八首,痛感朝廷沒有遠見,將帥平庸無能,並對藩鎮擁兵割據的現實深懷憂慮,悲歎自己“不眠憂戰伐,無力正乾坤”(《宿江邊閣》)。十年長安的蹉跎困頓生活,使杜甫更能深入地體察民疾。在他的詩行中形象地描述了百姓遭受苦難的根源:一是賦税太重,二是官吏貪污盤剝,三是統治者奢侈浪費。安史之亂給百姓帶來的深重災難,也更加深了杜甫的憂慮。

(二)忠君、愛國、愛民的儒家思想是杜甫現實主義詩歌的思想主題。杜甫雖然也寫了“唐堯真有聖,野聖,野知”、“天子多恩澤,蒼生轉寂寥!”等詩句直接諷刺皇帝,但仍接受了儒家的忠君思想,對皇帝存在着很大的企望,希望通過皇帝“下令減徵賦”來“各使蒼生有環堵”,使國家走向強盛。杜甫在多年飢寒的生活體驗中,更同情人民。有時一想到人民的痛苦,他就忘記了自己,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在“幼子飢已卒”的情況下,他想的卻是:“生常免租税,名不隸征伐……默思夫業徒,因念遠戎卒”。當茅屋為秋風所破時,他發出了寧願“凍死”來換取普天下窮苦人民的温暖這樣的宏願。

二、在表現手法上

杜甫詩歌現實主義創作的藝術特色重在抒寫現實人生,感事與寫意有機結合,形成了沉鬱頓挫的藝術風格。

(一)以小見大,通過細節描寫來揭示生活的本質,呈現社會歷史的整體風貌。例如,“三吏”、“三別”以組詩的形式,通過具體事件來顯示世情。《石壕吏》描述了動亂年代官府用非常手段“夜捉人”去“急應河陽役”的特殊事件。反映了一家之中三男戍,二男死,孫方乳,媳無裙,翁逾牆,婦夜往的悲慘現實生活。在安史之亂時期,不僅村野老婦要上戰場,連十八以下的中男(《新安吏》),“子孫盡亡盡”的老翁(《垂老別》),剛從戰場“歸來尋舊蹊”,又遇“家鄉既蕩盡”,“人身無家別”的獨身漢(《無家別》),“暮婚晨告別”(《新婚別》)的新郎都要上前線,一個個具體的事件組成一幅巢代傾無完卵的社會文體圖景,形象地呈現了安史之亂中唐朝的社會現實。杜甫詩歌以小見大的寫法體現在經細節描繪來揭示生活本質。

(二)因敍聲感,因感生議,感事與寫意有機地結合。杜詩因事生感,推己及人及世。詩人在回奉探家時,耳聞目睹華清宮內君臣宴樂而聯想到“寒女”的置帛納税;由聽説達官貴人生活的驕奢而概括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貧富對立的社會現象;又由自己“入門聞號啕,幼子飢憶卒”的遭遇聯想到自己享受“生常免租税,各不隸征伐”的待遇還如此辛酸,平民百姓的遭遇可想而知,因而“默思失業徒,因念遠戍卒”。《又呈吳郎》替打棗的寡婦向吳郎求情。他將心比心,深切地感受到四海塗炭的時運給百姓造成的災難。他富感於敍。如《兵車行》詩人對統治者開邊政策的否定和對民生痛苦的同情,完全寄寓在咸陽橋邊送別徵人,“道旁過者”與“行人”的問答,青海邊古戰場新鬼喊冤舊鬼哭的描寫敍述之中。如在《春望》一詩中,詩人把安史之亂長安陷落的國事虛化為一年一度的春景,詩人觸景生情,感慨萬端。

(三)百轉千回、反覆詠歎的內心、思想情懷抒情方式,形成了以沉鬱頓挫為主導的藝術風格。如《北征)自己離別朝庭的憂慮,沿途所見田野的荒蕪,戰爭白骨遍地,百姓受難的景象,家中飢寒交迫的情形,思慮國家借用回紇兵力平叛以求時局的變化,表達對肅宗中興的期望,感情深沉複雜,憂慮中有諷刺。《自京赴奉先縣五百字》、《壯遊》、《洗兵馬》、《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適,虢州岑二十七長史參三十韻》等,都通過這種百轉千回的抒情方式抒發出豐富複雜、深沉博大的思想情懷,形成了杜甫詩歌的沉鬱頓挫的主導風格。

三、在文學史上

杜甫創造性地繼承和發展了中國古典詩歌“緣事而發”的現實主義精神,佔有繼往開來的重要地位。

杜甫繼承和發展了中國古典現實主義文學感於哀樂、緣事而發的優良傳統,並把現實主義推向了一個新的更高更成熟的階段。杜甫繼承了古體詩的創作成果,感於哀樂,緣事而發,擺脱了樂府古調的拘束。在表現手法上,大量運用描寫、敍述、議論的表達方式,概括典型事件的場景,描寫真實的生活細節和刻畫人物的心理,記敍與議論相結合,溶抒情於敍事中等。他掌握和利用了當時所有的一切詩體,創造性地發揮了各種詩體的功能,為各種詩體樹立了典範。胡震亨《唐音癸籤》卷十説杜甫七律與諸家異者有五,其中之一則是“杜詩無所不入”,凡是別人能寫文章的素材,杜甫都可以用詩的形式來寫。他還廣泛地吸收前人成功的藝術經驗來提高自己的創作水平,擷取了《詩經》、《楚辭》到漢魏六朝以及同時代的文學成果,總結豐富的社會人生閲歷,使詩歌內容博大精深。作為一個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杜甫學習古人,本着漢樂府“緣事而發”的現實主義精神開創新題,直接開創了中唐新樂府的先聲,為後代詩人指出了一條通向現實、通向人民生活的創作道路。

四、杜甫是我國封建時代中最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

他繼承了《詩經》、樂府以來現實主義詩歌的優良傳統,並將其加以發展和提高。他以進步的儒家思想和精湛的藝術,深刻地、多方面地反映了國家的重大事件,描寫了各個階級和階層的生活真實,表達了廣大人民的意志和要求,從而揭露了自開元、天寶以來將近四十年間的那個動亂時代的歷史面貌,為我們創造了“千匯萬狀”的詩歌作品,把我國現實主義的詩歌藝術推上一個新的高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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