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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閣序註釋識記

滕王閣序註釋識記

滕王閣序這是一篇用駢體寫成的詩序,但它筆力明快、風格清新、氣勢浩蕩,堪稱典範之作。

滕王閣序註釋識記

豫章:滕王閣在今江西省南昌市。南昌,為漢豫章郡治。唐代宗當政之後,為了避諱唐代宗的名(李豫),“豫章故郡”被替換為“南昌故郡”。所以現存滕王閣內的石碑以及蘇軾的手書都稱作“南昌故郡”。

故:以前的。

洪都:漢豫章郡,唐改為洪州,設都督府。

星分翼軫:古人習慣以天上星宿與地上區域對應,稱為“某地在某星之分野”。據《晉書·天文志》,豫章屬吳地,吳越揚州當牛鬥二星的分野,與翼軫二星相鄰。翼、軫,星宿名,屬二十八宿。

衡:衡山,此代指衡州(治所在今湖南省衡陽市)。

廬:廬山,此代指江州(治所在今江西省九江市)。

襟:以……為襟。因豫章在三江上游,如衣之襟,故稱。

三江:太湖的支流松江、婁江、東江,泛指長江中下游的江河。

帶:以…為帶。五湖在豫章周圍,如衣束身,故稱。

五湖:一説指太湖、鄱陽湖、青草湖、丹陽湖、洞庭湖,又一説指菱湖、遊湖、莫湖、貢湖、胥湖,皆在鄱陽湖周圍,與鄱陽湖相連。以此借為南方大湖的總稱。

蠻荊:古楚地,今湖北、湖南一帶。

引:連接。

甌越:古越地,即今浙江南部地區。古東越王建都於東甌(今浙江省永嘉縣),境內有甌江。

物華天寶:物的精華就是天上的珍寶。

龍光射牛鬥之墟:龍光,指寶劍的光輝。牛、鬥,星宿名。墟、域,所在之處。據《晉書·張華傳》,晉初,牛、鬥二星之間常有紫氣照射。張華請教精通天象的雷煥,雷煥稱這是寶劍之精,上徹於天。張華命雷煥為豐城令尋劍,果然在豐城(今江西省豐城市,古屬豫章郡)牢獄的地下,掘地四丈,得一石匣,內有龍泉、太阿二劍。後這對寶劍入水化為雙龍。

俊採:指人才。

懿範:美好的風範。

宰:縣令。

遄:迅速。

朱華:荷花。

睇眄:看。

酌貪泉而覺爽:貪泉,在廣州附近的石門,傳説飲此水會貪得無厭,吳隱之喝下此水操守反而更加堅定。據《晉書·吳隱之傳》,廉官吳隱之赴廣州刺史任,飲貪泉之水,並作詩説:“古人云此水,一歃懷千金。試使(伯)夷(叔)齊飲,終當不易心。”

處涸轍:乾涸的車轍,比喻困厄的處境。《莊子·外物》有鮒魚處涸轍的故事。

北海雖賒,扶搖可接:語意本《莊子·逍遙遊》。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東隅,日出處,表示早晨,引申為“早年”。桑榆,日落處,表示傍晚,引申為“晚年”。早年的時光消逝,如果珍惜時光,發憤圖強,晚年並不晚。《後漢書·馮異傳》:“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孟嘗:據《後漢書·孟嘗傳》,孟嘗字伯周,東漢會稽上虞人。曾任合浦太守,以廉潔奉公著稱,後因病隱居。桓帝時,雖有人屢次薦舉,終不見用。

阮籍:字嗣宗,晉代名士,不滿世事,佯裝狂放,常駕車出遊,路不通時就痛哭而返。《晉書·阮籍傳》:籍“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

三尺:衣帶下垂的長度,指幼小。古時服飾制度規定束在腰間的紳的長度,因地位不同而有所區別,士規定為三尺。古人稱成人為“七尺之軀”,稱不大懂事的小孩兒為“三尺童兒”。

微命:即“一命”,周朝官階制度是從一命到九命,一命是最低級的官職。

一介:一個。

終軍:據《漢書·終軍傳》,終軍字子云,漢代濟南人。武帝時出使南越,自請“願受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時僅二十餘歲

等:相同,用作動詞。

弱冠:古人二十歲行冠禮,表示成年,稱“弱冠”。

投筆:事見《後漢書·班超傳》,用漢班超投筆從戎的故事。

宗愨:據《宋書·宗愨傳》,宗愨字元幹,南朝宋南陽人,年少時向叔父自述志向,雲“願乘長風破萬里浪”。後因戰功受封。

簪笏:冠簪、手版。官吏用物,這裏代指官職地位。

百齡:百年,猶“一生”。

奉晨昏:侍奉父母。《禮記·曲禮上》:“凡為人子之禮……昏定而晨省。”

非謝家之寶樹:指謝玄,比喻好子弟。《世説新語·言語》:“謝太傅(安)問諸子侄‘子弟亦何預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諸人莫有言者。車騎(謝玄)答曰:‘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庭階耳。’”

接孟氏之芳鄰:“接”通“結”,結交。見劉向《列女傳·母儀篇》。據説孟軻的母親為教育兒子而三遷擇鄰,最後定居於學宮附近。

他日趨庭,叨陪鯉對:鯉,孔鯉,孔子之子。趨庭,受父親教誨。《論語·季氏》:“(孔子)嘗獨立,(孔)鯉趨而過庭。(子)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他日,又獨立,鯉趨而過庭。(子)曰:‘學禮乎?’對曰:‘未也。’‘不學禮,無以立。’鯉退而學禮。聞斯二者”

捧袂:舉起雙袖,表示恭敬的姿勢。

喜託龍門:《後漢書·李膺傳》:“膺以聲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

楊意不逢,撫凌雲而自惜:楊意,楊得意的省稱。凌雲,指司馬相如作《大人賦》。據《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司馬相如經蜀人楊得意引薦,方能入朝見漢武帝。又云:“相如既奏《大人》之頌,天子大悦,飄飄有凌雲之氣。”

鍾期即遇,奏流水以何慚:鍾期,鍾子期的省稱。《列子·湯問》:“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勝:名勝。不:不能。常:長存。難:難以。再:再次遇到。

蘭亭:在浙江紹興市。晉穆帝永和九年(353)三月三日上巳節,王羲之與羣賢宴集於此,行修禊禮,祓除不祥。

梓澤:即晉·石崇的金谷園,故址在今河南省洛陽市西北。

臨別贈言:臨別時贈送正言以互相勉勵,在此指本文。

恭疏短引:恭敬地寫下一篇小序,在此指本文。

一言:一首詩。

賦:鋪陳。

四韻俱成:(我的)四韻一起寫好了。四韻,八句四韻詩,指王勃此時寫下的《滕王閣詩》:“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請灑潘江,各傾陸海云爾:鍾嶸《詩品》:“陸(機)才如海,潘(嶽)才如江。”這裏形容各賓客的文采。

佩玉鳴鸞:舞女身上的裝飾,代指舞女。

作品譯文

這裏以往是漢代的豫章郡城,如今是洪州的都督府,天上的方位屬於翼、軫兩星宿的分野,地上的位置連結着衡山和廬山。以三江為衣襟,以五湖為衣帶、控制着楚地,連接着甌越。物的精華是上天的珍寶,寶劍的光芒直衝上牛、鬥二星之間。因為大地有靈氣,所以英傑輩出,陳蕃專為徐孺設下几榻。

雄偉的大洲像霧一般湧起,博學的人才,像繁星一樣地活躍。城池坐落在夷夏交界的地方,主人與賓客,集中了東南地區的英俊之才。都督閻公,享有崇高的名望,遠道來到洪州坐鎮,宇文州牧,是美德的楷模,赴任途中特地在此暫留。正逢十日休假的日子,傑出的友人云集,高貴的賓客,也都不遠千里來到這裏聚會。文壇領袖孟學士所作文章的氣勢像騰起的蛟龍,飛舞的綵鳳,王將軍的兵器庫裏,藏有像紫電劍、青霜劍這樣鋒利的寶劍。由於父親在交趾做縣令,我在探親途中經過這個著名的地方。我年幼無知,竟有幸親身參加了這次盛大的宴會。

時當九月,季秋時節。積水消盡,潭水清澈,天空凝結着淡淡的雲煙,暮靄中山巒呈現一片紫色。在高高的山路上駕着馬車,在崇山峻嶺中訪求風景。來到滕王閣前的沙洲,發現了滕王所修的滕王閣。這裏山巒重疊,青翠的山峯聳入雲霄。凌空的樓閣,紅色的閣道猶如飛翔在天空,從閣上看不到地面。白鶴,野鴨停息的小洲,極盡島嶼的紆曲迴環之勢,雅浩的宮殿,跟起伏的山巒配合有致。

推開雕花的閣門,俯視彩飾的屋脊,山峯平原盡收眼底,湖川曲折令人驚訝。遍地是里巷宅舍,許多鐘鳴鼎食的富貴人家。舸艦塞滿了渡口,盡是雕上了青雀黃龍花紋的大船。正值雨過天晴,虹消雲散,陽光朗煦,落霞與野鴨一起飛翔,秋水和長天連成一片。傍晚漁舟中傳出的歌聲,響徹彭蠡湖濱,雁羣感到寒意而發出的驚叫,鳴聲到衡陽之浦為止。

放眼遠望,胸襟剛感到舒暢,超逸的興致立即興起,排簫的音響引來的徐徐清風,柔緩的歌聲吸引住飄動的白雲。像睢園竹林的聚會,這裏善飲的人,酒量超過彭澤縣令陶淵明,像鄴水贊詠蓮花,這裏詩人的文采,勝過臨川內史謝靈運。(音樂與飲食,文章和言語)這四種美好的事物都已經齊備,(賢主、嘉賓)這兩個難得的'條件也湊合在一起了,向天空中極目遠眺,在假日裏盡情歡娛。蒼天高遠,大地遼闊,令人感到宇宙的無窮無盡。歡樂逝去,悲哀襲來,我知道了事物的興衰成敗是有定數的。西望長安,東指紹興,南方的陸地已到盡頭,大海深不可測,北方的北斗星多麼遙遠,天柱高不可攀。關山重重難以越過,有誰同情不得志的人?萍水偶爾相逢,大家都是異鄉之客.懷念着君王的宮門,但卻不被召見,什麼時候才能夠去侍奉君王呢?

呵,各人的時機不同,人生的命運多有不順。馮唐容易衰老,李廣難得封侯。使賈誼遭受委屈,貶於長沙,並不是沒有聖明的君主,使梁鴻逃匿到齊魯海濱,難道不是政治昌明的時代?只不過由於君子能瞭解時機,通達的人知道自己的命運罷了。年紀雖然老了,但志氣應當更加旺盛,怎能在白頭時改變心情?境遇雖然困苦,但節操應當更加堅定,決不能拋棄自己的凌雲壯志。即使喝了貪泉的水,心境依然清爽廉潔;即使身處於乾涸的車轍中,胸懷依然開朗愉快。北海雖然十分遙遠,乘着旋風還是能夠達到,早晨雖然已經過去,而珍惜黃昏卻為時不晚。孟嘗心地高潔,但白白地懷抱着報國的熱情,阮籍為人放縱不羈,我們怎能學他那種窮途的哭泣!

我地位卑微,只是一個書生。雖然和終軍一樣年已二十一,卻無處去請纓殺敵。我羨慕宗愨那種“乘長風破萬里浪”的英雄氣概,也有投筆從戎的志向。如今我拋棄了一生的功名,不遠萬里去朝夕侍奉父親。雖然稱不上謝家的“寶樹”,但是能和賢德之士相交往。不久我將見到父親,聆聽他的教誨。今天我僥倖地奉陪各位長者,高興地登上龍門。假如碰不上楊得意那樣引薦的人,就只有撫拍着自己的文章而自我歎惜。既然已經遇到了鍾子期,就彈奏一曲《流水》又有什麼羞愧呢?

呵!名勝之地不能常存,盛大的宴會難以再逢。蘭亭宴集已為陳跡,石崇的梓澤也變成了廢墟。承蒙這個宴會的恩賜,讓我臨別時作了這一篇序文,至於登高作賦,這隻有指望在座諸公了。我只是冒昧地盡我微薄的心意,作了短短的引言。在座諸位都按各自分到的韻字賦詩,我已寫成了四韻八句。請在座諸位施展潘岳,陸機一樣的才筆,各自譜寫瑰麗的詩篇吧!

巍峨高聳的滕王閣俯臨着江心的沙洲,想當初佩玉、鸞鈴鳴響的豪華歌舞已經停止了。早晨,畫棟飛上了南浦的雲;黃昏,珠簾捲入了西山的雨。悠閒的彩雲影子倒映在江水中,整天悠悠然地漂浮着;時光易逝,人事變遷,不知已經度過幾個春秋。昔日遊賞於高閣中的滕王如今已不知哪裏去了,只有那欄杆外的滔滔江水空自向遠方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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