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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道破不了的團圓高壓線隨筆

我家有道破不了的團圓高壓線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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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道破不了的團圓高壓線隨筆

説起來,在現在這個社會,我家也算很特別了。

外婆有三個孩子,姨媽老大,舅舅最小,我媽、姨媽和舅舅姐弟三家從來不分彼此,關係特別好,後來姨夫和我爸相繼去世,舅舅便義不容辭地參與了我們兩家的大事,而姨媽和我媽則為了減輕舅舅的擔子,乾脆一起搬到外婆家,照顧起外婆的飲食起居來。

因為上一輩兒的和諧,我們一干兄弟姊妹的感情也是親如自家,並且都樂於拖家帶口地回外婆家,老少四輩團圓之際,説説笑笑,吃吃喝喝,興起還打打撲克,逗得外婆高興得合不攏嘴,我們也更是享受這個大家庭的團結與歡樂,總是樂不思蜀。

隨着外婆年歲漸大,每年的生日便成了雷打不動的家庭節日,大家總是提早騰出時間,盡全力在這個日子回家團圓。我妹妹和舅家的小弟離家最遠,也都是千里奔赴。在我的印象裏,缺席的,也只有姨媽家的辰弟了。

沒辦法,辰弟家弟妹穎子強勢,她要回孃家。而姨媽支持弟妹,總在我們面前替穎子開脱:“人家爸媽就一個獨生女,回個家,無可厚非。”

但我們姊妹還是在背地裏悄悄不滿,那什麼,一年裏哪個節假都可以回孃家,就缺這一天?外婆大壽不照面兒,有點過分了嘛。

但世事難料,因為穎子的超級強勢,這小兩口還是在前年離了婚。沒有第三者,純粹的感情破裂。為這,舅舅做了很多工作,我們兄弟姊妹也磨破了嘴皮,終沒能挽回。孩子尚幼,辰弟自願讓孩子跟了穎子回了幾百裏外的孃家,剩下他自個兒孤家寡人。

其實這時代,感情沒了,離個婚也沒啥,但在姨媽,卻是一道永遠過不去的坎兒。姨媽為此脾氣見長,誰提這茬就跟誰過不去,並且執拗地對穎子説:“你們離婚我管不着,但在我,你永遠是我的媳婦,是這個家的家庭成員。”

迫於姨媽的執着,舅舅私下跟我們暗示,暫時不許給辰弟介紹女朋友,留着位子,説不定就破鏡重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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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天外婆百歲壽誕,我們大家早早就開始準備,要好好慶祝一番。姨媽則以外婆的名義給辰弟下了命令,要他務必把穎子和孩子接過來為外婆祝壽。

姨媽的心思我們知道,無非是希望趁這機會讓兩個人重歸於好。還好,穎子聽聞姨媽的邀請,爽快地答應要來。

但事與願違,外婆生日前一天,辰弟的兒子發起了高燒,四個小時的車程太長,辰弟與穎子達成一致意見:讓孩子養病。

姨媽本來樂滋滋地等着媳婦孫子,聽聞辰弟在回程路上發回的消息,大驚,愣了好一陣子,急火火地給辰弟打電話,無奈辰弟不接。看姨媽黑着的臉,我勸她:“孩子發燒,這麼遠的路……”

我話沒説完,姨媽便大聲打斷:“你懂什麼,説好的事又出爾反爾,分明就是耍我老太婆……”

一家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言語。

那天小妹夫掌勺,我跟小妹打下手,舅舅要姨媽到客廳陪外婆坐,姨媽佯裝聽不見,非要在廚房裏幹活兒。可説是幹活,又分明是發泄,摔盤子打碗,弄出各種聲響,好端端的氣氛,讓她攪得誰也沒心情。

辰弟回來時已近中午。姨媽不顧外婆還在眼前,大聲跟辰弟發起了脾氣。辰弟有苦難言,無奈之下撥通穎子的手機,穎子説明緣由,又説她母親也去醫院做了個小小的手術,需要照顧,也是不方便。於是放下電話的'姨媽又大聲斥責辰弟:“你長不長心,竟然不知道留下照顧丈母孃,自己跑回來幹什麼?”

“就是一個皮下脂肪瘤,今天外婆百歲大壽呢,我怎麼可能不回來呢?”辰弟把聲音放平,企圖跟姨媽講道理。

“大壽跟你什麼關係?再小也是做手術!”姨媽不依不饒。

辰弟無可奈何地攤手對我們表示歉意,聽着姨媽一迭聲數落,我們大眼瞪小眼——這照顧前丈母孃……也是無語了。

外婆耳聾,雖聽不懂姨媽説的什麼,卻看得懂姨媽的表情,老人家一剁枴棍兒進了裏屋,一場本該隆重歡慶的生日宴,硬是被姨媽攪得不歡而散。

3

而沒想到的是,外婆的生日只不過是剛開始。從那以後,姨媽再也不掩飾自己的立場,不允許任何人提起辰弟與穎子,她堅持自己的理論,更加偏執地要把他們重新捏合在一起。

然而她説了不算。穎子在孃家重新找了適合自己的工作,做得風生雲水起,無意複合之事。而辰弟,更是專注於事業不提感情。可這樣的境況在姨媽看來,男不婚女不嫁,正是複合的徵兆。她見辰弟的面就説複合的事,惹得辰弟對姨媽敬而遠之,遭到辰弟冷落的姨媽,便把火氣發在與她同住的我媽身上,我媽稍有不慎,姨媽便藉機發泄一番。

那日我去看外婆,我媽偷偷問我:“你在微信上發了什麼文章,可把你姨媽氣壞了,還特意給你舅看,説真想給你兩巴掌。”

“給姨媽發的?”我莫名其妙。“我沒發什麼文章啊。”

我媽看着我,撇撇嘴:“俺因為你,被你姨媽結結實實地吼了一頓。就是寫什麼離婚的。你等着,她不找你算賬才怪。”

可是,我真的沒發啊。話説,姨媽是個有文化的老太太,老人家早早就有了微信,她加我們這些小輩們好友,天天發些養生啊雞湯什麼的,大家不堪其擾,早就集體屏蔽了她,哪還會給她發什麼文章!

果然不出我媽所料,姨媽開始旁敲側擊了。

“寧啊,有些事,你即便幫不上忙,也不可以起反作用。”老人家臉色凜然,慢騰騰地開了口。

“什麼?姨媽我沒懂呢。”我一臉無辜。真的無辜。

姨媽一下子火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故意説什麼沒了感情就離婚不能以孩子為藉口,有你這樣説話嗎?你怕你辰弟和穎子複合了是不是?還故意發給我看,什麼意思啊你?”

老人家説着,淚已經下來了。我自認倒黴,不敢再辯解一句。

我委屈,偷偷問舅舅:“啥文章讓姨媽那麼傷心,我真是不知道啊。”

舅舅一臉無奈:“你在朋友圈轉的唄。去年的,誰知道你姨媽咋搗鼓出來看了。”

躺着也中槍的節奏。看我一臉黑線,兄弟姊妹們默默地不約而同選擇了不允許姨媽看自己的朋友圈。

4

這兩年,屢勸姨媽放手辰弟婚姻的事,但都以無效收場。大家只好遵循着惹不起躲得起的信條才與姨媽相安無事,可自從外婆摔傷之後,又生出新的事端。

百歲的外婆摔到骨折,年歲太大,所以只能在家養着。姨媽姐弟都是古稀之年,護理外婆力不從心,我們小輩們便一齊上陣。其間,姨媽情緒時好時壞,每每壞時便影響全家,每個人都提心吊膽,不過大家都以為是心疼外婆的原因,也沒往心裏去。

外婆摔後沒多久,正趕上八月十五,我妹跟妹夫,小弟帶着弟妹,不遠千里地趕了回來,要侍候外婆幾天再回程。

直到他們回來,我們才明白姨媽情緒變化的規律:她老人家見不得我們一家家團團圓圓地出入!

我們兄妹們每日去照顧外婆,每每夫妻一同前往,姨媽定然吊着臉不願搭理,指桑罵槐;如若單獨前去,姨媽便拉着我們説辰弟説穎妹,不住地託付我們要盡心盡力撮合他們。而我們離去之後,姨媽竟然還不忘找碴,把我媽和舅媽歪曲一番,派上各種不是,加上諷刺與挖苦,把她們倆叨嘮到無可奈何——她的心思,絲毫沒因為外婆的傷勢而分割,仍然掛在辰弟離婚這件事上。

受不了姨媽的變本加厲,妹妹和小弟在舅媽和我媽的暗示下選擇了及早回程,而我與小妹家在本地,外婆需要我們的照顧,時不時地找找醫生,家裏大修小補,都是我們兩家的男人去做。而我們,既沒有説服辰弟與穎妹復婚的能力,又不可能一直單槍匹馬地出現在姨媽面前,還做不通姨媽放辰弟自由的思想工作,面對姨媽心坎裏這道團圓的高壓線,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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