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浴火的歲月美文

上午，高三年級舉行了隆重的畢業典禮，一片火紅在綠色的操場傷燃燒，校長激情爆棚的鼓勵，老師語重心長的告誡，家長望子成龍的期待，刷爆朋友圈。我在教學樓遠遠的望着他們，忽然間，青春，夢想，激情，奮鬥；成績，挫折，淚水，歡笑。酸甜苦辣的高考如海浪一樣從記憶的深處翻卷而來。

一、奮鬥的日子最值得回憶

我的高考在九十年代初期，那時候沒有現在這麼緊張的課程安排，沒有滿天飛的做不完的試卷，沒有摞得高高的各種各樣的參考資料，沒有密集的模擬考試和成績分析……高考彷彿在前方的某個地方，不疾不徐地走着，也許某一天就會不期而遇。

高三的我們，依舊可以在傷課的時候瘋傳紙條，在下課後站在教室前扯閒篇，在星期天來一次郊外的遊玩，還可以不把偶爾的模擬成績放在心傷……高考，彷彿是遙遠的事，是屬於別人的事。

然而，總有一些東西在悄悄地變化。

首先是體重，沒覺得自己頭懸梁錐刺股地學習，也沒有廢寢忘食地複習做題，可是，一百掛零的體重在那一年就降到了九十多一點。愛美的心裏有許多的竊喜，同時，也不得不告訴自己：高考，真的要來了。

成績不知道從哪一天就變得重要了。自己的成績雖然在班裏比較靠前，可自己的軟肋在哪裏心裏是清清楚楚的。猶記得那次考試，第六名的排名和39分的數學，第一次揉了自己的卷子，第一次偷偷地哭泣，第一次拿着老師的成績單細細比對……從那以後，數學課格外認真，在數學上花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雖然高考數學成績依舊是一個讓人嘲笑的分數，可是，那些數學課上認認真真做的筆記現在還整整齊齊保存着，曾經是屈辱的印記，現在是奮鬥的證明。也不會忘記一個個為數學度過的不眠之夜，對數學無感的我一個晚上做不出一道數學題，狠狠地責備，懲罰自己不脱衣服就那麼和衣而睡。多少個那樣的夜晚從歲月的間隙滑過，青春倔強而執着，我們總願意為一些東西努力，不管是否得到回報，是否有人認可，此時想來，那應該就是青春無懼，亦無怨無悔。這樣的錦繡年華裝點得過去斑斕耀眼。

現在，工作了二十多年，過着與數學無關的日子，幹着與數學無關的工作，可是，內心深處是多麼羨慕那些懂數學會數學的人，同事中的數學老師也是我最佩服的人，覺得他們都有超常的智慧。人內心中其實都是追求完美的，對於自己缺失的東西總是充滿了嚮往與崇拜。

高三那年，最重大的變化可能就是學習狀態的變化了。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自己好像就是一台馬達全開的機器。雷打不動的早起，聽英語和做飯能夠同時進行；聽課，精神集中，時常告誡自己不打瞌睡；每天給自己規定學習與複習的任務，竟然能夠督促自己全部完成……高三那一年，覺得學習的能力和掌握的知識都達到了頂峯。最喜歡上歷史課，不是因為歷史老師講得多麼精彩，而是因為老師會用念題的方式讓我們做題。老師在講台上念，我們在下邊聽，單選、多選、填空、簡答、論述、史料分析，沒有不能唸的題型，一張卷子也就一節課就念完了，也做完了。精神高度集中，要記住老師唸的，回憶自己記的，選項不能弄混了，史料要記住原文。效率很高的課，還能及時發現自己複習不到位的章節。至今也非常驚訝自己的記憶力，怎麼會記住那麼繁雜瑣碎的知識點。現在的我，真的佩服那時候的我了。人的潛能真的可以無限挖掘的每個人都有着自己都看不見的光華。

記憶裏的高考時一羣人的事。所有的人在高三那一年，在高考的前夕都與平常不一樣。那也許就是使命賦予人的一中精神與境界吧！班裏的補習生壓力很大吧，要不怎麼會在下課後站在教室外邊扯着嗓子大聲吼叫？同桌的內心該有多麼煎熬，胳膊彎兒那裏剛剛拍了幾下就是暗紫色的血泡，她眼裏淚水打轉兒，我知道不是因為疼。搞對象的那一對男女最近總是頭對頭地看書，平日的卿卿我我換成了眼神對視剎那的鼓勵。老師談話的次數和人數越來越多，早自習的同學來的越來越早，晚自習結束得越來越晚……高考，轟然而至。

那一場雨，永遠銘記。第一天高考，中午媽媽給吃的黃糕，取其“高”的美好寓意。飯後天氣突變，瓢潑大雨從天而降，我趕緊去把自行車推到門洞，沒曾想就被雨阻在了門洞裏。姐姐在雨的那頭的屋子裏焦急的喊聲被雨水淹沒，我躲在門洞最裏面，褲腳還是被濺起的雨水打濕。這一切，都比不上時間流逝讓人心急，看着院子裏嘩嘩溜走的雨水，想哭，想衝進雨中，想快點坐到考場。

老天爺最是善解人意，雨來的快去得快。推了自行車匆匆出門，我依舊選擇了自己喜歡的那條遠路——東南環城路，從現在的汽車站往南，經勝利路過廣場，在廣場南一路向西到南環島到一中。那時候，這條路兩旁長滿莊稼，十分荒涼。驟雨過後，路上一片狼藉，風雨折斷的樹枝橫在路上，雨水衝來的泥沙柴草到處都是。我騎車前行，繞過倒伏的樹叉，繞過水流勁急的地方，心裏竟是與環境極不相稱的輕鬆，只覺得雨洗的天空格外藍，雨潤過的空氣格外爽。

有人説，高考那幾天必定下雨，有多少雨來，就有多少人才出現。不管我是不是人才，那場雨後，我的高中生涯畫了圓圓的句號，我邁進大學的門檻，開始新的生活。

二、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詩人説：“我要用來世的相知相守，換取今生五百次的回眸。”那是男女痴戀時候的深情表白，而我與你們之間，沒有回眸，沒有表白，沒有來世，只有一千個日子的相守，然後，走過彼此的生命，也許再不相遇，但那段歲月卻永遠地銘刻在心，那種關係也永遠不會結束。

肩着畢業的行囊，我走進學校，至今已經二十多年，時光易逝啊，想起那麼多的學生，那麼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那麼多陪伴在一起的相愛相殺，忽然就潮濕了眼睛，是啊，世界上哪一種告白比得過那些陪伴的時光。

記得第一次帶高三，緊張得不得了，成績單是我最常看的東西，平均分的名次、某個學生的分數起伏、同層次學生與別班學生的比較……覺得自己得了魔怔一樣，計較到了小數點以後的數字。成績不僅是學生的命根，更是我的命根。

為了分數，去聽課，資深老師怎麼講我就怎麼講，發現自己的想法與他們相同時會暗自高興，發現同樣的想法會講出截然不同的課之後會有小小的自卑，然後，去備課，去變得更好。課上，節奏很慢，我和他們一起做題，我把孩子們好的答案分享給班裏的每個人。我不知道那一屆學生是否還記得那個小心翼翼地努力教他們的老師，我是一直記着他們的，一起相守的那些日子，我是他們的老師，給他們知識與方法，而他們，助力了我的成長與豐富。

學生和老師本就是一個整體，互相成就，共同陪伴的日子像花兒一樣永遠不敗。

帶過一個補習班，記憶很深刻的一年，很努力地付出的一年。那一個班人很少，14個，學生程度參差不齊，有考住一本沒被大學錄取的五百分以上的學生，也有隻考了二百多分沒有學校青睞希望通過補習走專科學校的.學生。前輩們説，人少好呀，能照顧到每一個學生，我記住了這句話。每節課，每一個學生都會獲得不止一次的回答問題的機會；早讀，我會一個一個檢查他們的背誦默寫；自習課上，面批面改作業，講解改正；每週一次的作文也是面批面改，每一個用詞，每一個句子都細細斟酌……一年時間太短，相處的日子離開得太快。

我還能記起那個有男孩名字的女生寫的程式化的作文，她的焦急和無奈，每次考試後都會拿着作文來找我。那個寫字潦草的男生，努力地想寫好，每次見了我都情不自禁低下頭，我不忍心責怪他，他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如今，她們不知道在哪裏，是不是會知道，曾經的語文老師記着和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其實，人與人走得最近的時候，就是一起努力奮鬥的時候，大家為着同樣的目標向前，互相陪伴，互相攙扶。也許沒有語言上煽情的表白，卻一定有行動上堅定的支持。那些因為高考而相守的日子，老師，對一個學生的意義也許比父母還重要，知識、情緒、心理，你的一舉一動都是我最上心的，我的一言一行都是為了你的。

帶了好幾屆學生，經歷了好幾次高三，學生的面孔早就模糊，甚至街巷上對面相逢都不會第一眼認出他們，可是，有些東西就像酒，經歷歲月久，滋味更香醇。那些一起走過的三百六十五天，在每一個臨近高考的日子重新翻過來。

努力了，成績久久得不到提升，內心焦急的學生把老師的幾句話當做金玉良言；弦繃得太緊了，感覺自己要崩潰了，需要找一個出口發泄，老師的辦公室是最合適的去處；成績不能穩定，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幼稚的心承受不了的時候，老師在肩膀上重重的一按竟然會使你心安……

孩子們走了又來，來了又走，我的青春年華在歲月流逝中少了光華，卻多了那麼多温暖的瞬間。那年教師節，他們把心裏話寫在本子上，稚拙的語言裏閃着真情的光芒；我離開兩天迴歸課堂後他們遮掩不住的喜悦與期待，明明白白述説着思念；年節時候的一個電話，幾句問候的話，他們心中畢竟有我曾經在過的痕跡。至今，我的桌鬥裏還有他們寫的作文，送的賀卡，笑眯眯的照片，密密麻麻的通訊錄……

所以，當我們説時光不再的時候，悲傷並沒有模糊了雙眼，過去那些相守的時光是彼此生命中的最美。是誰説的這句話，“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就讓它作為本部分的標題，以紀念那些互相陪伴的日子。

三、高考，畫着生命的圓

又到一年高考季。

校園裏時時走過印着“高考必勝”和“我們在一起”的黃色大字的紅背心，那是最後衝刺階段的高三師生，畢業典禮那天的豪言壯語讓他們羣情激昂，必勝的信念堅不可摧。

走進高三教學樓，一千多學生的樓道里鴉雀無聲，考試正在進行，不到最後一天絕不停止努力，時間是最有效的鞭策，誰也不願意在終點線前止步。

教師辦公室，卷子翻得嘩啦啦響，閲卷的老師還和原來一樣認真，批註、提醒、分數，讚美聲、歎息聲，高考就在三天後，可他們一點不懈怠，學生沒有坐到考場上，老師絕不會停止指導與糾錯。

是高考，讓太多的你們與我們走到一起，在彼此的人生中畫上最出彩的一筆。

所以，每一個曾經經歷過高考的人從沒有後悔過，每一個即將經歷高考的人都躍躍欲試。

不管有多少人抱怨，高考，還是最公平的。沒有高考，貧寒人家的孩子怎麼勝過富二代，普通人家的子女如何超越官二代？不管制度本身還有多少不合理，但是，在分數面前，分高者為王，所有的權勢，金錢統統讓位，有分數的孩子是全社會的焦點，不論他有沒有顏值，有沒有傲人的家庭背景。

當我們穿越時光，回到高考那一年，我們引以自豪的是我們流過的汗，嚥下的淚，我們曾經奮鬥過，度過一個個不眠之夜，攻克一個個難題，取得一次比一次高的分數，獲得過老師的鼓勵和表揚，用自己的努力換來了自己現在的生活。

那些努力的日子最值得憶起，那些有人陪伴的日子最幸福！

我喜歡高考，它是我人生中繞不過去的一段歲月，那時候，我知道我的努力會有回報，我知道父母愛着我，關心着我，我曾經收穫同學們豔羨的目光。我也為自己的不努力自責，為自己的成績難過，為自己的前途有過擔心和期待。

寒窗十二載，那是多少個日日夜夜，晨晨昏昏，人生有多少個十二年可以揮霍？人生有多少個十二年我們會那樣拼命？當生命這樣奮力向上的時候，我們的內心會得到太多的安慰。我想説，這樣的生命，值得！

如果生命是一個圓，那麼，出生到死亡，我們從哪裏出發又回到哪裏去，中間的歷程決定了一個人的高度和廣度。十二年，該是人生圓中多麼重要的一段弧線。這十二年前，我們是懵懂無知的頑童，十二年後，我們是滿腹詩書的有志青年。有了這十二年，以前單調如一條線的日子將變得充盈，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色彩塗抹了角角落落。

浴火重生，破繭成蝶，所有美麗的現在都經歷了艱難的過去，回首之時，誰還在乎浴火時的痛苦？破繭時候的艱難？那曾經以為煉獄般煎熬的日子竟然成了生命中最閃光的過往。

高考走了又來，來了又走，我的高考，孩子們的高考，這個國家的高考，都是為夢想插上翅膀，讓心靈浴火，羽化重生。經歷過的，即將經歷的，那都是一段讓生命輝煌，讓人生厚重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