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駱駝祥子》

讀《駱駝祥子》（一）

有這樣一段話：

“好吧，老實，規矩，要強，既然都沒有用，變成這樣的無賴也不錯。不但是不錯，祥子想，而且是有些英雄好漢的的氣概，天不怕，地不怕，絕對不低着頭吃啞巴虧。對了！應當這麼辦！壞嘎嘎是好人削成的。”

--真的是這樣的嗎？也許吧。因為確實在很多場合，受傷的人總是善良誠實的人，而那些虛偽、自保的人，似乎總可以不痛不癢；可是，要善良誠實的人也做到不痛不癢，這也不可能。因為他們會認為這讓他們遺失了自我，他們並不願意這樣……所以，善良的人總是最矛盾的，一方面希望自己不致受傷太深，另一方面，又拼命用自己的身體去為別人擋去很多很多的刀槍，以致傷痕累累……

但一切似乎是命中註定的。當你選擇了良心，你便被決定了自己是善良、誠信的。即使外界有很多很多的衝擊、誘惑，甚至是對你的傷害，也許你希望自己會變得不痛不癢，你希望自己也會使壞；但已不可能了。你的良心，是有生命的，是飽含血液的；它，並不能變成石頭！因此，你不能選擇，只有一如既往地走自己的路，而不管沿路上有任何的坎坷、荊棘，也不管歧路上聰明人的説教、“指引” 。

但歧路並不代表一定通往不同的終點。我相信，我所選擇的路是正確的，起碼對我而言是正確的--而不管別人的路有多寬、有多平坦。

走下去，前面豔陽天！

2003/2/9

讀《駱駝祥子》（二）

A

“其實，雨並不公道，因為下落在一個沒有公道的世界上。”

“……拉車這條路是死路！……這條路上只有死亡，而且説不定哪時就來到，自己一點也不曉得。”

“對了，自己是車迷！自從一拉車，便相信車是一切，敢情……”

“這一跪，要還不行的話，她自己不怕死，誰可也別想活着！最偉大的犧牲是忍辱，最偉大的忍辱是預備反抗。”

“……多掙錢的雄心並沒完全忘掉，可是屢次的打擊使他認清楚了個人的力量是多麼微弱；好漢到時候非咬牙不可，但咬上牙也會吐了血！”

“愚蠢與殘忍是這裏的一些現象；所以愚蠢，所以殘忍，卻另有原因。”

“他點了點頭，顧不及謝謝她；悲哀中的禮貌是虛偽。”

“人間的真話本來不多，一個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片話；……”

“……愛與不愛，窮人得在金錢上決定，‘情種’只生在大富之家。”

“……在沒有公道的世界裏，窮人仗着狠心維持個人的自由，那很小很小的一點自由。”

“……經驗使人知道怎樣變得油滑一些，因為命只有一條啊！”

“疲乏後的安息是最甜美的享受。”

B

祥子的一生就在這兩天在我眼前閃過、又逝去。感覺自己好像與一起走過了那個灰暗的時代，走過了他的一生--為他的體面而自豪，為他的要強而驕傲，為他的“好夢想”而一直希望祥子有一天會“混好”；同時，也為他的墮落而痛心，為他的不幸而同情，為他的自私、利已而厭惡！

然而，祥子始終是不幸的。他的一生--父母雙亡，進城，做苦力，拉車，買車，丟車，再拉車，娶媳婦，妻亡子夭，當再燃起生活的希望之火時卻又痛失所愛--小福子，於是，重新跌回原地，從此一蹶不振，嫖、賭、飲、偷，甚至出賣人命！祥子曾經無數次地善良、要強，追求希望與光明，然而現實總給他打擊，無止盡的打擊！所以，祥子墮落了，像老舍所説的，他是“社會病胎裏的'產兒”，確實，在看《駱駝祥子》的時候，感覺最深刻的就是祥子的內心思想的掙扎、鬥爭。老舍的筆下，總透露着這樣的信息：這個世界是不公道的。正因為如此，連雨也是不公道的！

祥子的一生，似乎有太多的波折，但我並不認為這是作者的精心拼湊出來的；也許，當時的人們（而不僅僅是北平），經歷的都不比祥子少！我認為，祥子僅僅是其中的一個很小很小的縮影。

怎麼説呢？在祥子身上，有着勞苦大眾最普通的沉默、勤勞、憨厚；也有着人類也生俱來的最底線的本能--反抗。裏面有這樣一句話：“最偉大的犧牲是忍辱，最偉大的忍辱是預備反抗。”

那個時候的人們，是冷漠麻木的（例如喜愛看殺人），但也是熱情、真實的（如祥子在車伕中就感覺到“在這裏人們是真哭或真笑，並不是瞎起鬨”）；或許，在今天，仍然存在着這樣的雙層局面吧。不過，我相信，社會是進步的，今天肯定已比當時的社會好上億倍了；假若祥子能活到現在，或許他也會變好一些吧？

對於祥子，我個人始終是同情他的，只想把病源歸究於當時的社會；但對於那樣一個社會，我卻不想再追究什麼了，畢竟我們已經走進了另一個時代，一個不一定盡善盡美，但已很不錯，而且還會變得更好的時代。

同時，我對老舍的“平民文學”有了更深的瞭解，他真不愧為中國的“平民藝術家”！

還有，《駱駝祥子》裏面有很多很出色的比喻和聯想。比如把人比作風雨中搖曳的樹葉，又把人比作瘦得見稜的狗。又比如從一些很小的事司出一些大道理，等等。

看老舍的簡介與創作年表，可見他的風格不是一兩天形成的，他有很深的文學功底。這給了我一點啟示--做事不能急於事功，事物發展總有它的過程的。因此，踏踏實實地去做，生活總不會辜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