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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F的一封信作文

致F的一封信作文

親愛的F:

致F的一封信作文

好久不見!説是好久不見,其實我們上大學後本來就不曾有機會見面。你去了紹興,而我在金華。我們都在浙江省,卻像相隔大洋彼岸。這其實沒什麼悲哀的,對於兩個沒什麼干係的人而言(在你看來),似乎從來不需要什麼羈絆相連接。我們兩的生活像是近海和遠海,中間隔着一條泛着參差的白沫的分界線,一直在交融,一直在隔絕。

自從上次微信聊天以後,我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和你交流了。這似乎也並無必要,一切還是照常向前行走,在嘈雜的大環境下,即使我想着原地踏步,把身體交給自己的靈魂,也會被迫在生活那冰冷的履帶上,硬着頭皮前進。

多麼可笑,一年前,我一度以為沒有你的陪伴,我的世界,我的人生會是多麼一團糟的光景。我渴望找到答案,大致是你的陪伴這樣幸福的結局,我又是自私的,只想着回報,毫無付出。玩弄欺騙意味的辭藻一向是我的專長,故作深情的告白其實也是精心算計的劇本。那時我才上大學,寂寞是不可避免的命運,像塵埃一樣滲透進我的心,不過又不止是滲透罷了,它們與日俱增,最終將我的心埋葬在了平凡無聊的日常中。

我發誓我是抱着不與之戰鬥至頭破血流絕不罷休的心態來面對那窒息的寂寞感。我在金華缺少朋友,室友和我走的最近,再接下來就是一個班的男生,除去我還有十個人。他們大多有女伴,有自己的圈子,再不濟也有專注發展興趣愛好的。我這人既不善交際,又沒有什麼一技之長,埋頭學習了一陣子之後(十天半個月罷了),徹底對法律的大部頭和無厘頭的變通之道感到深深的絕望,我告訴自己,我絕不屬於這個專業。諷刺的是,這個專業是父母完全徵求我的意願才填報的。我滿心歡喜地慶幸完全擺脱了家人的桎梏,卻又陷入了自己設計的藩籬。

所以當我對周遭的一切感到絕望的時候,我終於想到了你。(我指的是,如果我很快活充實,你那可能真的永遠只能存在於我往昔的空虛記憶中了。)你是我高中後兩年的後桌,我在高中的純潔的單戀對象。F你並不是一個天生麗質的女孩,你也清楚你的體態相較於同齡女生而言稍顯丰儀。

我回憶起了螻蟻一樣密密麻麻的過往歲月,我們的交集不算多,前後桌的關係不尷不尬,轉過頭髮現無事可做也無話可説,便又轉了回去,除了在眼中印下一片模糊的人像。太宰治在《雪夜的故事》中告訴我一個道理:眼睛只要多看些美好的'事物,眼睛也會變得漂亮起來。我不能承認什麼,不過在當時你的確是我心中美好的那片海,逝去時光之海。很意外嗎F,我就是這樣一個默默的痴漢,像是全天下所有暗戀者一樣,我嫉妒所有和你接觸更多的男生。嫉妒就和愛情一樣是一種虛妄的感情,兩種感情都容易讓人走向極化的深淵,也可以説是殊途同歸。除了都是一種不穩定的佔有慾外,我想不到什麼別的字眼來形容那時卑微的我。

記憶總是保留好的,剔除壞的。所以我們那時的生活(姑且用我們吧)相當美好,美好得讓我覺得好像透過百貨商店的櫥窗去盼望閃閃發光的物品,我盡力向裏面張望,卻只看見水汽模糊的毛玻璃。我們也曾在夜自修閒聊過,被值班老師警告過(那挺刺激的,就像犯罪一樣),好像命運開始總是隧道的入口,我在明媚的陽光下享受安閒的歲月,卻忽然來到了黑暗中。當我什麼都看不到時,也就看不到你,F,高中畢業也就宣告了我們五光十色的死刑。那之後就沒有機會遇見你,除非我打破非常規的生活,像一隻追毛線團的暹羅貓一樣跌跌撞撞闖進你的人生。

那對於我們來説都是莫大的折磨,不是嗎?當我在對話框輸入那些平庸的字眼,思索再三(可能有五六個鐘頭那麼長),又像打掃灰塵一樣刪個精光時,我看到了不遠的過去,你笑着對我説不知道,即使我問的是一道最基本的應用題,高一學生就該熟練掌握的題型,我知道你對我失去耐心了,或許從來就沒有過。這事情比星象學還要玄,愛情從來不是兩個星座或者屬相的博弈,可能只是恰好你在打哈欠時發現我在喝水,流速和吞嚥時的響動拿捏的恰到好處,然後你就愛上了這樣的我,那我也可以理所當然地認為你只是愛喝水的我。

我在説什麼,F你一定一度無視我,你一定不知道你前桌每天洗頭只為不讓你看到狼狽的後腦,你也不會時不時抬頭看見他側着臉,目光傾瀉在你所有的維度中(這畫面就像偷窺狂一樣),形成一個蒼白的純愛空間態,你也許能嗅到膨脹得快要溢出的荷爾蒙,就像三月的蜂羣,滲透每一朵可以汲取的可憐的花兒。真可惜,你是捕蠅草,而我恰好是混跡蜂羣中的那隻無頭蒼蠅罷了。

秋天和你坐在教室裏,看着梧桐落下每一片時間的證明,即使你只是在無聊的化學課上發呆,思考二價鐵在暴露空氣中的生存演變之道。冬天看到你伏在課桌上哭泣,只因為美術課講空話被老師數落,我才驚奇地得以窺見你那脆弱敏感的自尊。春天你在運動會的一百米決賽中博得頭籌,真想就此衝上前去擁抱你,輕吻被你汗水浸濕和健康肌膚温暖的薄襯衫。夏天,我硬塞給你兩顆費列羅,祝你高考取得好成績(現在看來這莫不是最深情的詛咒),然後我們的物語在萬丈夏光和蜻蜓蠕動的濕熱舟山空氣中落下帷幕。

我打賭我一定會一直忘記你,我是深情的游魚,努力遊蕩在荒蕪而且唯我真實的世界上,盡我所能維持着七秒的記憶,希望能有七年之久。所以我發現我快支撐不住的時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遠在那兒的你。向你告白只是迫切希望得到一種叫做“肯定”的通行證,肯定我的高中生活的真實性,要不是如此,我會認為那樣的生活並不真切,像是聖誕老人的禮物襪子,沒人會追問為什麼他要把禮物放進襪子裏,就像沒人會追問為什麼過去的記憶是真的嗎?記憶它是記憶,但它不會知道它是記憶,也不會反省它的真實性。記憶終究還是需要人的載體。

不過F你拒絕了我,讓我明白,一切不過是我的臆造,我附庸在人為(也就是我自己)製造的美好中,像是待宰的羔羊,只配做砧板與屠刀的附庸。我們從沒什麼是一起做的,我們從沒在什麼方面是命運共同體,除了高考這件事情,讓一切變得有些許關聯,不然我也不會遇見你。

被拒絕後,孤獨像電荷一樣接二連三地找上門來,我看到一切動態畫面像是在背景布上上演一樣,我成了孤獨的觀測者,卻從不想參與其中,我不知道這是否可以稱之為自閉,孤獨這件在我幼時看起來很酷的事,才讓我瞧見了它戲謔的獠牙,我只想沒人會喜歡孤獨,不過我們大多時候情願與它為伴,不過是因為呆在獠牙下顯得我們活着的樣子是多麼真切,我們真的活過,並且要在死的那天才會被埋進土裏,被永恆的孤獨吞噬碾碎。意識到這一點多麼重要,多少人無病呻吟説自己從未真切活過,當真正無底的孤獨襲來時,他們就會嚇得屁滾尿流,急着當一個暖場好手去了。所以當我找上孤獨時(這樣説顯得很酷),我想:這沒什麼不好,F不會陪我,好歹孤獨會,而且多數時候它馴順得就像鄰家薩摩一樣。

方才我説大學開始時,我被無盡的孤獨折磨地找不到北,看着流動的人羣好像甜甜圈的一個個圓洞一樣虛無但磅礴,我才想到你,F。那麼,我第二次想到你,也就是今天,我寫下這信的原因,便是那麼可憎的瑣事——噩夢。

噩夢,絕對的噩夢,在夢裏遇見F,難道還有比這夢魘更讓我瘋狂的事情嗎?在現實中被F的光環囚禁,心甘情願成為追隨者也就算了,可是你呢F,你這詭詐的靈魂,還要在我這片唯一的淨土裏御駕親征。都説我們無法回憶起夢境,我卻能將一切看清,並且寫在文章裏,夠了,即使如此真實,也不能證明這是現實,F你的臉越發真切,離我的距離越發接近,這一切就越發讓我明白是虛無的假象,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在美夢裏自我意識到這是一場夢,卻想着繼續維持這番美好的光景,禱告明天的太陽永遠不要出現,一束束剃刀般的陽光會穿透夢境的帷幕,破碎中的美夢像鏡子一樣折射出瑰麗的七色光,卻再也把握不住任何一塊夢的殘片。

我夢見F是在三月十二日的凌晨吧,誰又能相信已經被完完全全忘記的F會悄然入夢呢。像是不幸闖入絳紫色天空的青鳥,夢的記憶破碎散漫,但關於F的部分我永遠銘記於心。

我在玻璃外面,看着玻璃匣子中的女人,她皮膚白皙,性感且憂鬱,眼神迷離湮沒四周景物,卻從未與我有所交集。我才意識到這是自分別後就再未曾謀面的F。為什麼F在玻璃匣子裏,命運的長遠意味囚禁了這孤獨的人兒,還是我的愛?我自私,在一遍遍的意淫裏將F佔為己有,所以F在鳥籠裏,那麼請讓我接過鑰匙,我的心,去給予她自由,讓她自由自在地為我舞蹈吧。沒有鑰匙。我捶打玻璃,用盡這一生説過的最刺耳的污言穢語,想把這沒有出路的玻璃匣子砸個粉碎。唯有如此,F才能從蛋殼中解放,才能與我幸福地長相廝守(那時我還沒意識到這是個可憐的夢)。只有打破蛋殼,雛鳥才能生存,我做不到。我放棄了暴力,跪下來直視着這樣絕望的F。她在玻璃中確實是在微笑,笑着我的無能嗎,還是我這副無能的狼狽模樣。我想與她相擁,與她面對面哭泣,講講我的故事,沒有她的無聊世界。

我的手掌張開,與她的手掌重合。她那雙足以洞穿我貧瘠心臟的雙眼讓我忘記了我們還隔着玻璃。我親了親玻璃,她的臉印在玻璃上,活像一片模糊的雪地。我想:這樣,她就能感受到我對她的熱愛,因為玻璃隔得開軀體的接觸,卻隔不開靈魂的羈絆。我開始不自在地扭動,恨不得變成一個原子,一個電荷,穿過玻璃,那即使要折斷我全部的脊骨,抽乾我一身的血液也無妨,我只是想在那個恰當的時刻遇見她,能依偎在一起的話,哪怕永遠被囚禁在一個匣子裏也無所畏懼。我對F大聲喊叫,哪怕她聽不見也無妨,因為我看到了她那期待的眼神,就像被海岸線切割的落日餘暉。

請不要離開我。

我想:我傳達了所有想法,她會釋懷地笑,然後在無盡的寂寥製成的玻璃中孤獨終老。而我在這禁閉的玻璃之外,也被囚禁在貧乏絕望的自由中,終我一生。好了,現在我們終於二位一體,也都各有各的孤獨了。

當我意識到一切是場夢時,我已經來到了車站旁。誰知道我的夢境怎麼了,玻璃裏絕美的F去哪裏了。她原來就在校車旁。我還沒搞懂為什麼要坐校車上下學,不過明白這一切都只是黃粱一夢時,這些多餘情節也就無關緊要了。F就要上校車了,我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的腳像是不屬於我了一樣,我上不了校車,以至於現在,我們要分別了。

這是要去哪?我問道。我不指望這樣無厘頭的發問能得到什麼答覆。

她説了些什麼。但我一點記不起來,口紅是一股波浪,我卻什麼也聽不到。隨着校車的離開,我終於還是不見她的音容笑貌,像極了現實中我的命運。我想: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她一定回到了2016年的夏天,等我老掉牙了,什麼都記不住,認不得的時候,我也會適時地回到那個夏天,並且永遠活在那個夏天。人生有一點好,那就是我們總能靠記憶停留在我們想止步的地方。

福克納在《野棕櫚》中借哈里闡述了那個經典理論:她不在了,一半的記憶也就不在了。而我不在了,全部的記憶就都不存在了。是的,在悲傷記憶的存在與不存在間,我選擇悲傷記憶的存在。

當我醒來時,這就是我之所想。我幾乎是立刻動筆寫下了這些東西(但也陸陸續續過了兩三天,因為我需要消化整合),我的心久久無法平復,理所當然的悵然若失感險些讓我迷失,恨不得就此不再上課學習,遠離人世的生活。但當我寫文字宣泄一番,尤其是掛着給F寫信的標題時,我好多了。我明白夢是不可能延續地做下去的,沒有人可以只活在夢幻裏,一味地悲傷毫無意義,我不清楚是否還喜歡着F,所以這封信絕不是表白,而是自白,是我對F的尊重,這樣,只有把它寫完,我才能安心地結束這場夢所延續的對於我的影響。

當我沉迷夢境時,所有的美好就都在了;而當我醒來時,一切也就都不在了。是的,在美好的存在與不存在間,我選擇破卻虛妄的美好。

標籤: 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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