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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讀母親的愁的散文

關於讀母親的愁的散文

時值十一點,枯坐在書桌前,盯着風油精在紙上洇出綠色的圈,有濃有淡。

關於讀母親的愁的散文

“小可,可以幫媽媽吹一下頭髮嗎?”母親溼漉漉的頭髮搭在肩際上,水珠由上往下“滴滴答答”落下,敲擊着大理石,迸濺成碎片,沁潤出水漬。或許是我往常過多的拒絕,讓她有些許生疏。她的身體在牆壁的陰影裏,眉眼低垂,似笑似顰,往常寬大的手掌不自然地放在衣襬前,似一隻不小心墜落人間鬱鬱寡歡再也飛不起來的鳥。

是誰家的無線電在唱歌——像是揶揄。

沒有拒絕,慢慢地走向母親身邊,看着母親臉上一閃而過的興奮,如同孩童得到的糖果一般,心中好像斷開了一個大裂谷,風呼呼地吹,引發更大的回聲,一聲一聲,空空蕩蕩,灌也灌不滿。打開吹風機,那轟鳴聲讓我覺得有千軍萬馬踏過我的耳畔,聲勢浩大。抓起母親的頭髮,手指間是水汽繚繞的滑膩感。不適使我蹙起了眉。我想起了學校紅紙上那不上不下的名次,老師揪着我這朵祖國的花骨朵,以及毀在半途中的單人旅行。心情愈加煩悶,凝睇着秒針和分針僞善地擁抱着錶盤,我覺得我就像手錶裏的齒輪,無休無止地運轉,漫無天際地疼痛。

“你週末早點睡吧,就別寫作業了!”母親的聲音夾雜在吹風機的轟鳴中,單薄無力,卻拉回了我千迴百轉的思緒,我有些生氣,以至於遺漏了母親因長時間灼熱而火辣疼痛的表情。我認爲她什麼都不懂,郭敬明的“一半明媚,一半憂傷”,陳奕迅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海子的“命早就在算你”。“啪!”關掉了吹風機。

本在絮絮叨叨的母親忽然有幾分驚惶,像一尾離開水的小魚。她本挺直的'脊樑開始稍稍地彎曲,好像一面快要倒塌的牆,負載太多,想要努力掩飾着因爲時光攀爬造成的條條裂痕,可終究還是抵不過一個手指輕輕地一觸。我才意識到我就是那根手指。心中無數種聲音在怒吼,如鼓如鼙,濃郁,大膽,將沉默大肆渲染。脈脈月光下,母親靜坐着,一言不發,月光淌過她的面頰,淌過她的眉眼,淌過她的髮梢,氤氳成畫逆流進心裏。在心房上碰撞,她沒有皺眉,沒有臭臉,沒有脾氣,可我卻忽然明白,這纔是愁。

重新打開吹風機,風簌簌作響,我將我的手在母親的發間撫摸,欲把藏在裏面的哀愁都趕出來了,讓它們在空氣中快速蒸發。我要努力地將這堵牆重新砌好,讓她破的那個洞不再流出黑色的膿水,不再散發噁心的臭味。撩起,飛旋,情絲萬丈,根根閃爍。

不經意間,發現那個白衣飄飄的少年辛棄疾和我一般,都愛爬層樓,爲賦新詞強說愁。後又明瞭他的“如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恰似母親的這愁,是碗濃釅的酒,在塵世的荒漠裏日漸豐盈。

一醉,百年。

標籤: 散文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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