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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流淚的格桑花散文

雪山上流淚的格桑花散文

在現實生活或工作學習中,大家都經常看到散文的身影吧?狹義上的散文是指與詩歌、小說、戲劇並行的一種文學體裁。那麼你真的知道要怎麼寫散文嗎?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雪山上流淚的格桑花散文,歡迎大家借鑑與參考,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雪山上流淚的格桑花散文

清明快到了,每到清明一定會想起父親、兩位大伯、二姨、三姨、四姨、舅媽,還有一個表哥,一個表妹。在我心裏無法抹掉他們的音容笑貌、他們的話語笑聲,每到清明,我都會在心裏默默地祭奠他們,爲他們流淚、爲他們鮮花、爲他們送去紙錢。

可是在我心靈深處還有一座墓碑,歲歲年年無法忘記,每每清明爲他們流淚。三十五年過去了,五個陌生的同學、五個年輕的生命、五個壯志未酬身先去的進藏大學生,你們在天堂還好嗎?

把紙鋪平,淚流滿面,我無法寫下去。想着要寫這些文字,昨夜我便無法入睡,快到天明,我做了一個清晰的夢。總是可以看到他們歡笑的一起打鬧,他們痛苦的一起掙扎,他們一起鑽進挖好的墳墓,他們犧牲的地方開滿格桑花,五顏六色……

天還沒亮,我趕緊起牀,我感到:這是靈魂的約見,這是心的交融。爲了祭奠他們,我要用心蘸着血,蘸着淚,記錄下三十五年前那悲壯的場面,那叫人無法吞嚥傷痛,那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真情。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一九七七年,十二月,有五個男孩子,最大的一個二十四歲,最小的一個十九歲,其中兩個二十二歲,一個二十三歲,來自不同的城市、畢業於五個不同的學校、不同的五個專業。但是,他們有着一個共同的理想,到西藏去,爲祖國的邊疆幹一翻輝煌的事業。

由於他們再三要求到西藏最最艱苦的地方去工作,去戰鬥。自治區黨委批准了他們的請求,把他們分配到中印邊境的錯那縣。

錯那最高海拔7060米,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屬喜馬拉雅山山脈。自然災害主要多有地震、龍捲風、水、雪、雹、霜等。

4000米以上意味着,看不到綠色、看不見鳥飛、夏季也有暴風雪,含氧量僅爲內地的百分之五十,紫外線輻射是內地的五倍,更意味着即使在平地行走也向內地負重20公斤,僅是躺着不動,心臟負荷也向內地爬上七層樓。

這些情況在分配工作時都會一一向他們交代的,也許他們只想着實現自己的理想,也許他們還他年輕,只是一腔熱血,滿懷激情。他們依然決然地向冰封雪線前行,向自己的工作崗位前行。

他們五個之中,有的去當醫生,有的去當教師,有的分到縣委,有的去做水利工程師,在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藍圖,都有實現藍圖的夢想,他們想要實現怎樣的人生呢?

羅斯特在他的詩句中說:“樹林美麗、幽暗而深邃,但我有諾言,尚待實現。還要奔行百里方可沉睡。”是的!他們這些血氣方剛的青年,一刻也不想等,本來可以明天出發,可他們迫不及待的搭乘一輛去錯那的解放卡車,站在貨箱裏,迎着刺骨的寒風上路了。

那時已是下午四點多了,要趕到錯那也要到晚上八、九點鐘。錯那縣地勢北高南低,相對高差七千多米,交通幾乎都是盤山道,地勢險要,遇到風雪天氣路況就更加難走,可是這一切怎能擋住熱血男兒前進的腳步。

汽車走到一半的時候,暴風雪來了,天氣的能見度越來越差,氣溫也越來越低,停滯不前就意味着凍死,向前走同樣要冒着死亡的風險。

上車時還在向藏族同胞學着藏語,試着和他們溝通。他們唱着工農兵學員之歌,懷着滿腔的熱情,帶着滿臉的喜悅,去追尋夢想。

此時此刻的他們站在汽車的大箱板上,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二十四歲的張戈說;“同學們這是老天對我們的第一次考驗,我們一定要挺住啊!”其他四個同學把手伸過來,五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五個年輕的生命此刻也許下一個承諾,生生死死永不分離。

路和溝在風雪瀰漫之中已越來越分不清了,司機幾乎把車子開的比老牛還慢,因爲被雪蓋住得不知是小的溝叉,還是萬丈深淵?晚上九點多鐘了。天黑的像鍋底一樣,四千多米的高原已開始缺氧,汽車也發生高原反應,人們也越來越感覺到危險就在他們眼前。

突然,車子一晃,轟鳴着滾下山崖,風雪之中,沒有一點光亮,只見一個怪物不斷地在雪中翻滾着,一車廂的人從空中散落到山崖的各處,車子停下來了,黑夜也變得平靜,只有藉着雪光才能看到一個一個黑點在動,尋人的喊聲,在狂風中是那樣的微弱,在這冰天雪地的山谷裏,生和死都在猙獰的黑夜中掙扎着,寒冷企圖吞沒着每一個溫暖的靈魂。

車禍發生了,悲慘向五個年輕的生命撲來,他們剛剛在青春和幸福追夢的路上起步,就突然遭遇死神的劫持,殘忍的命運將帶給他們什麼呢?

他們五個人都在車廂的後邊,翻車時他們被掀到離車子二三十米的地方,十幾個藏族同胞,對地形比較熟悉,彼此相互認識,他們在車禍之後,很快的自救,很快的走出山谷,當他們發現還有五個大學生不見後,再回頭去找卻找不到出事的地點了。

讓我們淚流大地,肝腸寸斷的是,當第二天找到他們五個時,他們用他們年輕的生命,用他們的血肉之軀,在白雪茫茫的山谷中,塑造成五尊“我們工農兵學員在赴藏路上前仆後繼的英雄雕塑!”

二十四的張戈,頭上流着血,一條腿骨折後撇在一邊,可他懷裏卻抱着十九歲的王曉光,曉光是腰椎骨摔斷了,他走不了。看得出他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看得出他們彼此堅強,看得出他們相互鼓勵着,不!也許憧憬着明天,也許憧憬着未來!

在不遠地方,是李志方二十二歲,他低着這頭跪在雪地上一隻手捂着胸,一隻手拄着雪地,很像一個思想者。他的肩上靠着二十二歲的謝暉,謝暉靠着他安詳的睡着了,好像等待死亡的那一刻,他還夢想着什麼?臉上還留着微笑,看不出傷在那裏?

在離他們有二十幾米的地方,是長長趴在地上的二十三歲的朱立爲,他一隻手壓在胸前,另一隻手張着五指伸向前方,他用力的擡着頭,好像在呼喚,好像在爲後邊的同學指路,還好像去找援兵,也好像在磕長頭,在爲他的同學祈禱。

這是他們生命最後一刻,留給我們無比高大的英雄形象!

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樣的掙扎?誰也不知道他們在生命的最後相互說着什麼?人們只能從他們留下的肢體語言猜測着,詮釋者,無人不爲此流淚,無人不痛側心扉,無人不被這年輕的生命深深的感動着。

太陽出來了,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白白的雪地,點點片片的血跡襯托着他們生命最後的雕塑,經過醫生的檢查,他們五個人沒有一個是致命的傷害,全部是活活地凍死的。去尋找他們的人,無論是漢族還是藏族,不論是幹部還是同學,聽到這個結論,沒有一個人不痛哭失聲,淚水漫過雪地,哭聲驚醒雪山!

一個藏族老阿爸,跪在孩子們面前流着淚小心翼翼的清理他們臉上的白雪,同學想去擁抱他們的身軀,可走到他們身邊,又不忍驚醒他們在最後憧憬之中的睡夢。醫護人員也是流着淚,按着他們死去時的姿勢小心翼翼的擡到大卡車的車箱上,人們哭着目送着運送他們屍體的卡車遠去,去到一個有溫泉的地方,把他們捲曲的身體打開,讓他們放鬆的,安詳的睡去,永遠的安息!

汽車把他們拉走了,可他們的靈魂還在,當地的藏族同胞,不停地在那個地方堆砌石塊,不一會就堆成一個不大的xx堆,然後他們又插上了經幡,開始圍着轉經,藏族同胞們以自己的方式紀念這五個來建設西藏、並且把年輕生命留在西藏的孩子們。

噩耗傳來時,是出事的第二天晚上,我們山南大修廠十多個工農兵學員集合在一個房間裏,山南地區所有的工農兵學集合在他們能集合的地方,農機廠、醫院、水利隊、中學。電站的同學也從沃卡山裏下到山南來,大家只有一個心願和我們陌生的親人、從未謀面的同學見上一面,爲他們守靈,爲他們再送上一程。

在拉薩和其他地區,他們一起赴藏的同學也來了。從他們的哭訴中,我們知道這五個同學中的點點滴滴,雖然太少,可卻永遠定格在我們所有工農兵學員的心裏。

同學們選出十名代表去地委,爲辦好五名犧牲同學的追悼會提出意見和要求:

一、要求輪流爲他們守靈。

二、要求和他們的遺體告別。

三、要求追認他們爲烈士。

四、要求讓他們的父母進藏,再看一眼他們的`孩子。

五、要求把他們安葬在山南烈士陵園。

遺憾的是,七七年的領導,不知出於當時什麼樣的政治目的,堅決拒絕同學們的要求。屍體只是由少數人處理後就裝棺了,被大釘子牢牢地鎖在五個最後永遠屬於他們的“小房間”,白茬的棺木始終有解放軍把守,就連他們一個學校的同學,也沒能和他們見上最後一面。

同學們也永遠無法知道,五個犧牲同學的父母和親屬竟然沒有一位來爲他們送行的。

當大家知道了這些情況後,所有的同學非常的氣憤。不能和遺體告別,不能和他們見上最後一面,就連他們的遺物也是由軍人整理。同學們彷彿從他們的今天看到自己的明天,羣情激奮,不答應最後的要求,就不允許下葬。

五個年輕的生命消逝,五個青春年華隕滅,老天都爲他們而悲傷,天不停的下着小雪,悲憤的學生越集越多,我們爲了爭取實現“五點要求”山南的同學已不上班了,西藏各地的同學還在趕來。領導怕學生“鬧事”,最後同意了要求的第五條,答應將他們的遺體安葬在烈士陵園,並要求在第四天就安葬這就五名同學。

我們知道這個消息已是第三天的晚上了,那是一個漆黑夜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又特殊的寒冷,我們大修廠所有的同學,都聚集在一起,用心爲我們陌生的兄弟守靈,爲我們最親的戰友追悼,大家都帶上黑紗,我和女生還紮起白頭繩,有白紗布,也有白毛線。同學們親手製作花圈,這花圈素的只有白花,因爲當時的西藏是找不到一張彩紙的,白花又是不同的材質,有的是男生的白的確良襯衣,有的是女生的白牀單,也有是大家湊來的白紙。

看着那一堆堆的白花,那一刻所有的眸子決堤了,淚水打溼了白花,打溼了衣裳,有的女生實在忍受不住悲痛,放聲的大哭起來!

我們原本不認識他們,連一張遺像都沒有;可我們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方式知道他們的名字;我們希望有一天和他們相見,可我們沒想到竟然是永遠的生死離別。

愛打籃球的張戈,在上車之前剛剛打完一場球賽;朱立爲是一個小詩人,一到西藏他就詩興大發,寫了好幾首小詩,此刻好像他正在朗誦的詩歌,突然中斷了;謝暉爲了進藏剛剛和女朋友分手,難道他怕今天他的女友更加難過和悲傷;十九歲的王曉光,給媽媽寫的信還放在身上,沒想到信沒寄出,媽媽卻收到噩耗;李志方留下幾本日記,告訴我們,他是一個有着遠大理想的人,他要在西藏當一個最好的老師;可這一切,都被那突如其來的車禍給毀了,這一切,都成了我們爲他們流淚的源泉!

天亮了,又是一個嚴寒飛雪的天氣,沒吃沒睡的同學們從幾個方向,擡着自己編制的簡單樸素的花圈,戴着黑紗、白花,陸續來到烈士陵園。

我們找到即將埋葬他們的墓地,是五個並排挖好的長方形的坑,看得出是幾個藏胞剛剛挖好的,由於天太冷,坑挖得非常艱難,鐵鎬刨的痕跡都在,明顯的看出這麼小的坑,怎麼可以裝下棺材呢?男同學默默地跳下墓坑,交換着爲自己的弟兄掘墓,再堅強的漢子也止不住淚流滿面。

九點多鐘,運送這五個同學棺材的汽車到了,女生都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男生都去從車上接棺材,五口白茬的小棺材,並排的擺在墓坑的前邊,所謂的追悼會還沒開,不知道是哪位女同學哭着喊起來:“張戈一米八的個子,這麼小的棺材,他怎麼躺的下下呀!”她的哭聲帶動一場空前的悲鳴,那空曠墓地中的沉睡鬼神也被驚醒,發出悲悽地抽泣聲。

當時的一位地委的領導一看,馬上決策:立即開會,他拿出一份寫好的“悼詞”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只是說明“他們在去往工作單位的路上遇到暴風雪,發生車禍,以身殉職。”沒有生平、沒有讚揚。

沒有就沒有吧!人都死了,還要什麼呢?可這些同學多想爲他們要點什麼啊,總覺得無論是黨組織還是有關領導應該再爲他們做點什麼。

這時候,有一個領導說:“有份電報給大家讀一下,”這是朱立爲父母發給山南地委的,內容是;“山南地委,朱立爲,活着,聽從黨召喚,死了,服從黨處理。”聽到這樣的聲音,所有的哭泣嘎然而止。

我們永遠不知道這五位同學的父母都是做什麼工作的,也無法想象他們是忍受怎樣的悲痛,不能再見兒子最後一面的,這些孩子也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骨肉,也是他們的心肝寶貝啊!在每一個同學心目中這是多麼偉大的母親,多麼偉大的父親啊!他們竟然忍受挖去心肝的痛苦發來這樣的電報。

不知是哪位同學喊了一聲:“讓我們代五位同學,向遠方的爸爸媽媽致敬!”我們所有的同學流着眼淚向遠方,向遠方的爸爸媽媽鞠躬。

安葬開始了,每一個棺木,有無數個肩膀在下邊,有男生也有女生,小泥兒是第一個上去的女生。此時此刻,只有莊嚴,只有沉默,只有承擔和承諾。悲壯化作堅強,眼淚化作力量,兩百多個年輕的心將永遠記着他們,踏着他們的足跡,繼續他們的事業!

棺木小心翼翼的下到墓穴裏,一鍬鍬土蓋在他們的棺木上,一捧捧土撒向墓穴,一滴滴淚水和親人做最後的告別,不一會,五個鮮活的生命,變成寒風和白雪中五個黑色的墳堆!瞬間我們和他們就劃分到兩個世界,天地相隔。

我們全體三鞠躬和他們做最後的告別,祝他們在那個世界裏過得好。葬禮還沒結束,大雪就下來了,一片一片,像白色的紙錢,又像白色的手絹,覆蓋在他們的墳墓上,很快他們融進白色的世界,我們相信他們走進白色的天堂。

一年又一年過去了,藏族人民沒有忘記他們,聽在錯那工作的同學說:“他們的xx堆越來越大,經幡越來越多,他們的靈魂已經變成神靈會保佑着那方水土和蒼生。每到春天那片土地就會開滿了五顏六色的格桑花。”

雪山肅穆,經幡飄揚,格桑花盛開,他們已經成爲天與地、山與水、生與靈的一部分。

春天來了,格桑花開的一年比一年多,不同的是,那裏的格桑花總是掛滿了水珠,人們說:“那是他們哭着笑着流淚的眼睛,也是散落在高原的一朵朵吉祥。”

因爲西藏的發展有他們生命的元素,西藏的精彩有他們鮮血的紅色。

三十五年過去了,我們許多同學都內調了,只有他們永遠的屬於西藏,只有他們看到日新月異的西藏。三十年五的改革開放,西藏在變,中國在變,昔日同學的發展在變,可是同學對他們的思念沒有變。在西藏的同學,三十五年,年年有人爲他們掃墓,三十五年中,成爲老闆的同學重新爲他們修了墓地,建了墓碑。

在我的心中也有一塊墓碑,也有一塊綠地,也開滿了格桑花,那裏也睡着這五位兄弟,因爲他們是我心目中永遠的英雄!

標籤: 散文 雪山 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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