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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年味的經典散文

家鄉的年味的經典散文

客居廣州十多載,每到年終歲末,總會想起老家莆田過年的情景。鄉下平常安靜冷清,過年時卻熱鬧非凡,充滿了濃濃的年味。城市裏平日熙來攘往,過年時反而淪為空城,讓人淡了過年的期盼。

家鄉的年味的經典散文

鄉下過年,臘月一到,家家户户就要着手準備,認認真真把“歲”做好。莆田人之所以把過年説成“做歲”,是祈盼來年有個好開頭,因而也特別講究這個“做”字。

記得臘月初二過後,奶奶和母親便會挑個吉利的大晴天“掃巡”,即歲末大掃除。莆田人早年以船為家,而在莆田話中“船”與“巡”同音,“掃巡”便是這個來由。這一天,掃帚等工具要換上新的,並貼上紅紙以示吉祥;還要準備一丈長竹竿,一端綁上稻草或蘆葦,把屋檐牆角、犄角旮旯都打掃乾淨;蒸籠竹籃乃至碗櫃等廚房用品也要一併搬出來洗刷晾曬,一求乾淨,二為消毒,這樣好清清爽爽迎接新年。

到了農曆廿六,家家户户便開始忙着置辦年貨,做滷水豆腐等過年食物,其中尤以做“紅團”、“紅薯起”等年糕最為繁忙,這種習俗一為孝敬祖先,二為時令口福,三取一家人團團圓圓、紅紅火火之意。

紅團的製作不但需要技巧,更考驗體力,單是用來包裹餡料的紅團皮的製作就頗費一番功夫。糯米浸水後,撈起瀝乾,倒進石臼,石臼是用大塊的石材鑿成的,舂米時需將石杵高高舉起再重重落下。印象中那把石杵足有十斤八斤重,就算幾人輪流交替,一番下來也會讓你汗流浹背、氣喘吁吁。這樣人工把糯米舂成粉末,一篩再篩,直到最細,然後晾乾備用。用時,加入適量的開水和“食物紅”一起揉勻成粉紅色的團皮,再搓成圓長條,手工摘成等大的一塊塊團皮塊。做紅團時,家人的分工也很重要。擀團皮要厚薄適度——皮太厚了,口感不好;皮太薄了,容易露“餡”。捏團餡也要大小均勻——顆粒太大了,容易破相;顆粒太小了,影響美觀。如此,擀團皮、捏團餡的活兒一般就由母親親自把關,打印模、襯“奎葉”的事兒由我們小孩完成,奶奶則負責修剪好邊角,把紅團整齊放入炊具,扣緊炊蓋,上鍋用大火蒸約半小時即可出籠食用了。紅團所用的印模,俗稱“紅團印”,也是一種精緻的木質手工工藝品。印模中刻有“富”、“貴”、“壽”、“喜”、“財”等字樣,還有花鳥等圖案,無不寄託着鄉親們一個個美好而又樸實的願望。蒸熟了的紅團更是色澤鮮豔,圖案逼真,讓人看了不免垂涎!

“紅薯起”則是以紅薯為主料,先把鮮紅薯去皮、洗淨、切塊、蒸熟後再挑去薯筋、硬粒,搗成綿柔的紅薯泥,放入瓷缸內,加入“米祭”和酵面,發酵後再以適量白糖(或紅糖)加鹼拌和,然後細心打印,在其上面點紅,上蒸籠蒸熟後即可食用。“紅薯起”的“起”,在莆田方言中有興旺發達之意;“點紅”的.“紅”,同樣寓意着一家人的生活紅紅火火。

“紅團”、“紅薯起”是莆田人過年時必定享用的獨特美食。我的母親心靈手巧,她製作麪點的手藝堪稱一流,米、面、紅薯等這些再簡單不過的食材,經她加工製作都能成為香軟可口的農家美味,讓我們這些子女對過年充滿了期待。光陰荏苒,轉眼間母親離開我們已有十多年了。沒有了母親,再也吃不到那些勾魂的美食,過年總讓人心裏空落落的。雖然如今商場裏精美糕點比比皆是,但母親那份濃濃的愛卻再也尋不回了。

父親是個教書匠,寫得一手好字,每有喜事,左鄰右里都少不了請他寫對聯。大年三十這天往往最是忙碌,別人或許可以睡個懶覺,我和小妹卻要一早起牀,幫忙父親擺好書案,研好筆墨,還要協助父親牽聯、曬聯、收聯,分門別類放好;寫好的春聯常常能擺滿屋裏屋外,地上桌下。老家民風淳樸,記得鄉親們來取寫好的春聯時,一般都會送上兩個桔子以示答謝。我們雖然累了一天,但看到家家户户都能貼上喜氣的楹聯,聽到別人發自內心的感謝,一家人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年味最濃的當屬大年三十的年夜飯,莆田人也稱“圍爐”。年夜飯既要豐盛,又要吉利。記得除夕那天一早,大人們便會忙碌起來,平時一貫節儉的父母,在準備年夜飯時也會毫不含糊,廚房裏總是繚繞着熱乎乎的白色蒸霧,空氣中總是瀰漫着香噴噴的酥炸香味。除夕夜“圍爐”開始,全家男女老少圍坐一起,笑語聲喧,歡聚一堂,共享天倫之樂。記憶中那時全家有七口人,奶奶、父母、姐姐、兩個妹妹和我,聽着窗外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吃着熱氣騰騰的團圓飯,那份熱鬧、温馨、愜意至今讓人難以忘懷。

因為工作的緣故,我常年四處漂泊,參加工作後便極少有機會回鄉過年。移居廣州後更是入鄉隨俗,超市的年貨一應俱全,得來全不費工夫。而今臘月已到,憶起父親寫對聯、母親做年糕的熱鬧情形,頓覺有些悵然。我知道,家鄉那濃濃的年味,已然化成揮之不去的鄉愁,永遠縈繞在我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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