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我是誰的詩歌

一

我已化身為水。撩開千年夢境

薄薄的霧紗罩我面影

雨水中走來我失散多年的愛人

用一把傘詮釋往日舊情

斷橋有飛鴻與白雪

有紅蝴蝶、綠蝴蝶

我的愛人，滿臉淚水

躺在雨水中寫詩

我已縱身為火。把自己冶煉成黑蝴蝶

柔媚的身軀已成木炭

烈焰中照見我死去多年的父親

佛説他的死是一段沉冤

墳墓裏有藍天和大海

愛人的繩索套在半空

我的父親，喝下了

半碗稀飯裏投的毒

我左手握一根冰棍，右手持半截木柴

合着掌心的温度。在八角亭裏過家家

三生石上按手印

小船滌盪了歲月，錯開了前世今生

所有的結局，必凋零於夜色中

如果來生能有一段邂逅，只把

小雨傘飛轉，唱着當年的歌

蘸多情雨為墨，篆刻牆上

歲歲年年

二

時光靜立。這純粹的白

是我的豆寇年華。雲朵伏在媽媽的子宮

藍色大海是背景，赤足沙灘是畫外音

俯身親吻。白作為主色涵蓋一切

那躺在背面的黑是可以忽略的小細節

一粒紫色的藥丸，心須

伴隨雪的冷和白才能開出花來

舊時光是白球鞋，白球鞋

就是白鴿子。我把它捧在掌心

年幼的青澀、貪戀，一併捧着

時光飛逝，雙鬢染上了白

於是，一隻鞋高高掛起

一隻鞋鎖進櫃子

再沒有白鞋帶一起

所有的酸澀，都繫住鈴聲

假如手捧蓮花村口望歸的婦人

成全了一聲歎息

就把落花鑲嵌成憂傷

一把劍舞出江湖

用十指畫圓江南的美景

舉起這杯酒，權當作別或餞行

三

望遠山作畫的人，不會忽略近景

橫笛吹來簫聲。總有一些雨水

漫過田野和山村。只需

用手一指，就看見天邊彩虹

把那些決心一點一點，染紅

原諒我曾失信於你。問一聲自己

該面對還是逃離？

而今，一些事誤走荒原

一些事伴隨着失眠。心上許多灰塵

白鞋帶上許多死結，在胸口一圈一圈

遙掛成串

別輕視這些獨白。生命的最終

必沿一條過道，向前

笑看風景的同時，低頭卻見

左口袋貼着前胸，右口袋空空

托起的十指是沙漏，一些些歡笑

一些些淚水，如流水，那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