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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那些事散文

過年的那些事散文

(一)

過年的那些事散文

大年初二,母親的生日。初一老婆對我説,“走,我們上趟超市,給媽買件生日禮物。”我説,“你去吧,我不愛逛超市。”老婆一臉不高興:“平日裏你工作忙,難得有個休息日,今天又是個情人節,陪陪我嘛。”

“情人節?這麼個節日咱都不記得了,看看你老公多麼老實呀,連個情人都未有,走,咱陪着黃花老情人去啊。”

“得了吧,誰不知誰呀,你是沒那個能耐,如果你有錢有勢了,説不定現在早不知在哪個情人的懷抱了。”

“呵呵……我沒能耐?信不?今年我就領個情人給你看看……”

“走吧,別貧了,如今找情人得有車有房有錢,你有啥?我們去超市還得坐公交,這輩子跟了你,想當初我也是瞎了眼……”

“你看看,跟你出去一趟淨説沒用的東西,這大過年的,俺不和你急眼,走吧。”

路上老婆的嘴更是嘮叨個沒完,一會兒説我走路腰桿挺起來,一會兒説走路靠邊,這娘們兒,真婆娘家哈。

橫穿馬路的時候,我的手攔了老婆的腰,老婆一把扒拉開了:“街上這麼多人,別咯眼了。”“我不是怕你被車撞了嗎?”聽了我説的話,老婆順着我緊攥着她的手,就勢又緊靠在我的身上。不知為何,老婆一路再無話,只覺得握在手心裏的手汗津津的。

如今的超市越開越大了,弄得跟集貿市場般了,什麼東西一應俱全。如今的人有錢的也越來越多了,超市旁的停車場停滿了轎車,買東西也都和打劫似的,看中東西價格都不看一眼,往購物車裏直扔。

可俺還是老百姓,雖給老母親買生日禮物,也得細掂量。話説年好過,日子難過,每花一分錢也得精打細算呀。貴的買不起,便宜的又看不上眼,關鍵是不知買啥好。買吃的,大過年的,肚裏油水都滿滿的,吃不下;穿的,老婆幾乎年年外衣、內衣、毛衣給母親買。轉了一大圈,也沒買上。老婆一時犯了愁,問我到底買什麼好。我説:“還是買穿的吧,這人老了都和兒童似的,也好穿,也好顯擺。雖説每次買衣服給母親,母親總是説衣服有的是,穿不壞,但我曾見過母親穿着你給買的衣服在和鄰居炫耀呢:‘“看看這俺兒媳婦給買的……’”

在一鞋櫃前,老婆打眼被一雙皮鞋吸引住了,挺是樣兒,鞋底又輕便,錢不算太多,百八十。我知道母親看中的不是錢多少,關鍵還是個做兒女的心意吧。

目的達到了,逛超市的心情就悠閒多了,雖説這個超市開業兩個多月了,今天我還是第一次來,老婆領着我東瞧瞧西望望,面對着這個日益豐富多彩的物質社會,不能全享受到,給眼過過生日也可吧。和老婆在玩具櫃枱前選中了個虎娃娃,虎年吉祥吧。溜達到了賣酒的地方,老婆説:“給你買箱酒吧,你喝了不是挺管用嗎?”呵呵……年前,給丈人買了箱滋補保健酒,商場搞活動,餘外贈送一瓶,那瓶我打開喝了,結果晚上我虎頭虎腦虎虎生威精神了一晚上。我看了看標價,説:“太貴了,況且我的身體現在還不需要補。”老婆説:“別逞能了,頂一個家不容易,男人到這個歲數,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們沒大能耐,再虧,也不能虧了自己的身體。”當下,老婆就命令我提了一箱酒。

走到交款處,見到賣花的,我説:“老婆我買束花給你吧。”老婆斷然拒絕:“雖説這輩子一次未收到你給我的花,有那個心我就滿足了,一束花10元錢,不當吃不當穿的,留着10元錢,還能割一斤肉一家三口美美地吃頓呢。”

因大年初一,公交車早早就停運了,我説:“我們打個出租吧。”老婆還是以一斤肉的論調否決了。老婆穿着高跟靴,又是新鞋,走了不遠,腳就磨破了,我停了下來,説:“打車吧。”老婆説:“磨嘰啥?燒包啥?當年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徵是怎麼過去的?咬咬牙,咔吧眼的功夫就過去了。”就這樣,老婆一瘸一拐,我歪斜着身子,手提一箱死沉死沉的酒,沿途一輛輛私家車呼嘯而過,還有好多出租車停下向我們招手示意,老婆都是擺了擺手,和我走了5裏地的路程。

(二)

我家離母親家一跨遠的距離,常常都是到母親家吃中飯,一抹嘴就走了,年30也不例外。

老婆配電工,雖悠閒,但工作性質的緣故,沒節假日。初二恰逢她白班,沒時間回家忙活,我就早早回母親家了。回到家,只見灶台上、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中午的吃食,把該化凍的化凍,該泡的泡,該洗的洗,都收拾得利利索索了,單等下鍋煎炒烹炸了。也是俺愛生活吧,閒時,常在家裏搗鼓好吃的,練就一手好手藝。廚藝雖沒大飯店廚師做的那麼花裏胡哨有名堂,但菜做得絕對夠味兒,還有一種大飯店裏吃不到的那種家的感覺,廣告詞兒説的好:味道好極了。

我脱下外衣,洗了把手説,“媽,我來吧。”母親説:“你穿得新澄澄的,別弄髒了衣服。炕上暖和,到炕上看電視嗑瓜子吧。”

常日我回家母親也歷來不用我和媳婦動手,即使飯後刷刷碗。母親總是説,她身體還行,這點小事犯不着我們插手。

“媽,今天你生日,你為我們操勞了大半輩子了,今天你就歇歇吧哈——”

媽媽沒再推讓,我手持鍋鏟開始忙碌起來。這時,父親拿過他的鴨絨背心給我,讓我穿上。

“爸,我不冷,不用穿。”

“別得瑟了,叫你穿上就穿上,大正月的,別凍感冒了。”

母親也在一旁打幫襯:“嫌乎你爸的衣服不是樣兒?家裏沒外人,不丟人,穿上穿上。”母親説着拿着衣服就往我身上套。

“好,好!聽你們的,穿——上嘍!”我樂呵呵道。

我忙着,母親也沒閒着,裏裏外外幫我打着下手。忙碌好長時間,快中午了,妹妹一家還沒來。以前講規矩,妹妹初二不回家給媽過生日,近幾年,媳婦説,叫妹妹回家吧,一起過,也熱鬧些。我問母親:“沒叫我妹妹回家嗎?”母親氣哼哼道:“叫了,做閨女的也真是的,活了幾十年一點事理兒也不懂,不早點回家幫幫忙……”

説曹操曹操到,妹妹一家大包小包提着東西回家了。見了母親,老遠就喊:“媽,過年好!”母親立馬擺着一張笑臉:“好,好!你們也過年好!”外甥更是聲音脆亮地喊:“姥爺姥姥過年好!”老爸笑眯眯一邊連聲道好,一邊從兜裏掏出紅包塞給外甥。外甥歡天喜地接過紅包和我的孩子一邊玩去了。

“嫂子呢?嫂子上哪裏了?”妹妹見我在廚房忙上忙下問。

“上班了。”

“哥,不好意思啦,昨天晚上搓了大半晚上的麻將,起得晚,又到超市給媽買點東西,回家就晚了,讓哥受累啦。”妹妹又討好説,“哥做的菜可香了,我最愛吃哥做的菜。哥,我乾點啥?”

“去、去、去,一邊呆着涼快去,你過來我還嫌擋害呢。”我佯裝愠怒道。

“我就知道哥心疼妹呢。”妹妹訕訕道,“媽,你看俺哥翻鍋執鏟這一板一眼的姿勢,還真像大師傅那麼回事。”

這時母親插話了:“眼裏沒活的東西,多大歲數的人了?還沒個正行,去把桌子收拾好。”

十一點多的時候,菜都做停妥了,花花綠綠的一桌子錦食,單等開食了,可媳婦還沒回來。等了一會兒,菜有些涼了,我説別等了,媳婦臨走前告訴我別等她,上班不由人。母親接過話茬説,等,一定得等,黃花菜有涼的時候,一家人的情怎麼都得熱乎着。

快12點的時候,媳婦回來了,家裏立時歡歌笑語熱鬧起來,大人呀,孩子呀,舉杯呀,祝福呀,都裂着嘴兒笑着,都好聽的話兒説了一大筐。這就是家吧,這就是親人們吧,這就是人間的愛。

我們説,媽,生日快樂!孃的臉上笑開了花。

娘説,日子過的都好吧?我們齊聲喊:好!好!

爸説,小人兒學習要努力啊,孩子們頻頻點頭。

媳婦説,紅忠(妹夫的名字)祝你武館開得越來越紅火!

妹夫説,祝嫂子越來越漂亮!

孩子説,大家好,才是真正的好!

一時,掌聲説笑聲掀翻了屋。

“吃菜,吃菜,別光顧着説話。”母親夾着菜遞給我的孩子,“這是你最愛吃的。”又夾了一筷子遞給外甥,“這是你平常喜歡吃的。”

謝謝奶奶!謝謝姥姥!兩個孩子小嘴甜甜道。

“哥,這菜做得真地道,肚裏早飽了,可聞着味兒,還想吃。”妹夫説。

“你習武,累身子骨兒,好吃多吃點。”我説,“武館開得好吧?”

“毛毛雨啦。”

“剛開業,等成氣候了,別不認識了哥哈。”

“哥這一家人説兩家話了,見外了啦。弟這些年也沒少折騰,也都全仗着哥和家人的支持和幫扶,弟敬大家一杯!”

都喝高了哎——乾紅,白蘭地,老酒,啤酒,飲料,茶水,葷菜,素菜,酒杯交錯中,笑容堆滿了一張張臉,歡歌撒了一地,濃情溢滿了一屋。

一向寡言的父親最後説了一席話。

“見到一家人這麼樂和,心裏比什麼都高興。以後回家別再破費,帶東西了,我和你媽有吃有穿的,別惦記。你們雖説日子殷實好過了,但你們都爬坡的階段,什麼地方都需要錢,多攢倆錢,有時得防無時啊。”爸爸説完這些,話鋒一轉,説,“你們這代趕上好日子了,可你媽和我都從舊社會過來的人,尤其你媽,我在外地工作,幫不上太多的忙,你們都是你媽從小到大一手拉扯大的,不容易啊,這裏我敬你媽一杯酒啊——“

這時母親那張皺紋縱橫的臉上就有晶瑩在閃爍,也就在這時,我發現母親真的老了,總是以為自己是依偎在母親身邊的孩子,總是以為母親永遠會為子女擋風遮雨一輩子,可時光呀——

母親今年69歲了,可以説吃了一輩子的苦。年輕的時候,在大連鋼鐵廠上了幾年班,捱餓那年,吃不了苦,回家土裏刨食,總算勉強填飽了肚子。不久便和爸爸結了婚。

媽媽在村裏面子上很風光,爸爸是個“出外的”吃國家糧的人,村裏人都羨慕。其實媽媽幸福不幸福,就像腳上穿的.鞋子一樣,合適不合適,自己心裏最清楚。一個婦道人家支撐個門頭,家裏家外,還得養兒帶女,甚至大事小事都得自己出主意拿章程,當中的酸甜苦辣鹹,常人很難想象,遭老罪了。

等我和妹妹從農村出來後,母親也搬到了城裏。即便這樣,母親也沒閒下來,開始租房住,為了買房,母親又起早貪黑風來雨去做買賣;我和妹妹添了孩子,又忙着照看孩子。兩口家過日子難免吵吵鬧鬧,母親為了家庭的和美,這時總是兩頭唱紅臉,委屈只有自己咽在肚裏。

當兒郎的這輩子沒大出息,也不曾給她長過多大的臉,只能求她老人家晚年健康長壽了。

(三)

初三拜完了丈人,親戚都離得遠,初六又要忙着上班,一時閒了下來。小城沒啥文化活動,也沒多少光景好看的,我對老婆説,看電影吧。

我喜愛電影,可自從結婚後很少光顧影院了。主要還是經濟原因吧,工薪族,得過日子。看電影那是精神消費,況就是看場電影動輒三五十元的,對俺來説,跟過大年似的,實屬高消費,只能忍痛割愛了。

常日裏也到網上看看,可視覺效果不是那麼回事,完全是糟踐了大片的大投入大製作大場景,暴殄天物了,不過癮。

其實老婆婚前骨子裏更講究小布爾喬亞的情調,只是婚後咱沒給老婆創造浪漫的條件,老婆更實際了。

就老手牽老手走在去影院的路上。時有滿身都是抒情詩的女子感歎號般迷亂擁抱着我興奮的眼神,老婆掐得我裝模作樣嗷嗷直叫。

到了影院,門口有賣糖球的,山裏紅刨開,夾雜各種餡料。老闆推薦我買夾心巧克力的,我笑了,老闆把我們當成情人了。老婆洋洋自得了:“看,咱還是魅力不減當年。”我隨口道:“誰讓咱老婆長成一朵花了呢。”

電影老片子了,《泰坦尼克號》。看過多少遍了,家裏還有VCD片,但還想看,吸引的還是愛情吧,這多少説明我們還未老,人都心存夢吧。

買的是情侶包廂,50元。出乎我意料的是,老婆沒再以10元錢一斤肉的論調嚷嚷啥,很痛快地掏了腰包,是謂過年誰不吃頓餃子呢。

包廂很軟很舒服,設計得很私密很人性,燈一滅,完全兩個人的世界。記得當初和老婆約會看電影時,中間兩個位子夾着一個扶手,搞點小動作都費勁,再説左右前後都是人,也很難為情。如今,可真方便了呀,要不影院門口現在都有了陪看電影的小姐呢。

觀眾寥寥無幾,普通席上就幾人,包廂十多對,都年輕的情侶,像我這般年紀的就我和老婆一對。

老婆很乖地貓在我的懷裏,這是這些年在家裏也很少有的舉動,摸了把老婆的臉,一種久違的耳熱心跳異樣感覺傳遍了全身。影院裏的空調很涼,但覺得老婆的身子很燙。

電影故事情節早已熟悉,更老套,只是災難里加入了愛情的味精,可我和老婆都從頭至尾看了下來。

出了影院,我們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淚痕。耳邊淒厲的“傑克,傑克……”聲聲猶耳,攬着老婆的腰便緊緊地不能再緊,老婆再沒和往常般覺得難為情,很自然地隨着我的腳步相依相偎亦步亦趨。

一路無話。

鞭炮聲漸漸稀疏了,年味兒也越來越淡,但在過年的這些日子裏親人間交流衍生出的情感卻越來越濃,氤氲着、温暖着以後的歲月,即使是苦日子也會過出更温馨的好滋味。

標籤: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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