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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眼神散文

父親的眼神散文

今年是乙未羊年,沾上了大美之羊的吉祥寓意,商場、集市裏有關羊的飾物、掛件、年畫賣的火爆。大紅的對聯貼在了門上,千家萬户張燈結綵。大街小巷一片中國紅,到處是喜氣洋洋的景象。

父親的眼神散文

按照中國人的傳統風俗,大年初一這天一大早,我便帶着家人回到老父親身邊,給父親拜年。磕過了頭,問過了安,我們與老父親同堂而坐。已過耄耋之年的父親精神矍鑠,笑意融融。他指着牆上貼着的一幅顏體字春聯讓我兒子大聲讀下來,“一家四代三十人,京沈落户有賢才。洋洋喜氣闔家聚,滿門幸福在老宅。”這是隻讀過二年書的父親自己措辭,親筆書寫的。我們理解他所書寫的這幅春聯的具體含義,我看到老父親在聽孫子高聲誦讀他所書寫的春聯時,先是眯縫起眼睛,臉上掛着一絲幸福與自豪。當孫子讀完他的大作後,他睜開了那雙微閉的眼睛,兩道眉毛下那雙深邃的雙眸中閃着興奮的光芒,他開心的笑了,笑的是那樣的甜蜜。

看着父親的笑容,我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老父親逢年過節時不同的眼神。記得我還小的時候,大哥、二哥和姐姐他們都在外地工作,家也就都安在了外地,那時沒有雙休日、年假之説,僅有的週日休息都要忙些家務的,所以平時是沒有時間回到父母身邊的。只有到了春節假日,才可以回到家裏與父母親人團聚。

每年的年三十,作為單位保管員的父親總是下午三、四點鐘處理完工作後才能回到家,進屋以後他先要兩眼掃視一遍,看看家裏人都有誰在,還有誰沒到,然後就從箱蓋上取出哥哥、姐姐們年前寄回家裏、不知道他已經看過了多少遍的書信,邊翻看邊唸叨着,“按理説火車點該到了啊,人怎麼都沒到呢?”説完就走出屋門,走到大門外。那時候,我看到父親烏黑的雙眼緊緊盯着衚衕盡頭,眼神裏充滿着渴盼。他低頭看看手錶,指針指向4.20分,他輕輕地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説,“還是早了點。”回到屋裏坐了不到十分鐘,復又來到大門外,他將右手搭在眼框上方,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的注視着衚衕那頭。鄰居二嬸問父親在瞅啥,父親笑了笑,“在等我的大兒子和閨女兩家子人呢。”遠處的大大小小身影出現了,父親明亮的眼睛裏閃着激動的淚花。“是他們,是的,是我的一對兒女和他們的家人。”他的臉上盪漾着笑容,他朝着大哥和姐姐兩家人招手,大哥和姐姐兩家人都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奔到父親身邊。“快讓爺爺抱抱,我的小孫子。”“快讓姥爺抱抱,我的大外孫。”父親用摯愛的眼神望着兒女兩家人,喜的合不攏嘴。親過了大孫子,抱過了外孫子,問大哥火車上人多不多,問姐夫春節放了幾天的假。

迎來了大哥和姐姐兩家人,聊了聊簡單地話題。父親心神仍未安定下來,他在房間裏踱着步,不時地看看牆上掛鐘,那掛鐘悠閒的“滴答,滴答”走着,時針才邁過5點,他對大哥他們説“老二他們還要等一會啊,大家先吃點零嘴,墊吧墊吧,我到外面再瞅瞅。”大哥説“您老就休息一會吧,到時候他們一準會來的。”父親“嘿嘿”一笑,“來是會來的,可我還是想先出去迎迎。”父親披了件大衣,再一次來到大門口,兩眼深情地向遠方張望着。大哥出來勸父親,“天很冷,您老別凍着,我在這兒瞅着,您回屋吧。”“不,你們回屋吧,我不冷,我心裏熱乎着呢,我等等老二一家。”二哥一家人終於走進了父親企盼的目光中,跑到近前的二哥抱住了父親,親吻了父親的臉頰。然後嗔怪的説“這麼冷的天,您還在這裏守候,咱們快進家吧。”

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吃年夜飯,滴酒不沾的父親在我們這些兒女的鼓動下,喝下了一小口酒,頓時臉上紅潤起來。飯後大家暢談各自的家庭生活,各自的工作情況,小孩子們則成羣結隊的跑出去放小鞭、點煙花、盡情的玩耍去了。父親看着子孫繞膝,老少三代每個人都生活幸福美滿,工作舒心順利,不由得喜上眉梢,眼神裏充滿着喜悦,他按捺不住愉快的心情,“老大你拉下二胡,陪父親來二句。”父親來了一段京劇《四郎探母》“我本是楊四郎把名姓改換,將楊字拆木易匹配良緣。聽他言嚇得我渾身是汗,十五載到今日才吐真言。原來是楊家將把名姓改換,他思家鄉想骨肉就不得團圓……”他的演唱並非專業,但我們聽着卻也是字正腔圓,有滋有味,大家給父親鼓掌叫好,這時的父親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角流出了淚,熱烈喜慶的氣氛在三間小屋裏迴盪着。

短暫的假期一晃就結束了,站台上,父親兩眼含着淚花,眼神中充滿着不捨與無奈,他頻頻的揮着手,向車箱裏的大哥、姐姐和他們的家人們告別,“注意身體,好好工作!”他喊着。送走了大哥和姐姐兩家人,夜晚他又頂着呼嘯的北風,不顧二哥的阻攔,決意到車站送二哥一家,列車啟動的那一刻父親老淚縱橫,淚眼模糊的揮動雙手,直到“轟隆隆”奔馳的列車駛出站台,他的目光還停留在遠去的列車上。

一年又一年,父親從青年走向了中年,鬢角上多了幾絲白髮,額頭上多了魚尾紋。但無論那時家境多麼貧寒,總能見到父親那樂觀、堅毅、慈愛、智慧、熱情、期盼的眼神,雖然他也曾有過憂傷,但在我們面前還不曾看到過父親憂怨、哀傷的眼神。父親從中年又走向了老年,他的手上佈滿了老年斑痕。頭上已經是鶴髮銀鬚,那雙明亮烏黑的眼睛也已變得模糊晦暗,但我從他興奮的面龐上,從那條微小的縫隙中仍然看到了父親的眼神依然同過去一樣充滿着堅定、堅毅、自信、自豪與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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