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蘭花散文

無數次穿行於書房和陽台，我卻不再聞到蘭花的清香。原來這些花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凋謝。只有蒼翠墨綠的葉兒依然美如初春。摩挲着這些細長的葉條兒，我頓生百感。

這盆蘭花是初春時節，公公冒雨從茶山上挖下來的。用塑料袋緊裹着根鬚，起了個大早，步行兩三公里小路，再趕車三十多公里送至縣城，爬上六樓———我的家。那天家裏沒人，公公只好折身下樓去單位找我們。那袋緊裹着濕漉漉的泥土的.蘭花，公公一直拎在手上。那天病人很多，我和愛人上班都特別忙，根本沒空陪他説話。只得遞給他一把家門鑰匙，讓他自己上樓去歇息或者看看電視。

公公本性淳厚，話語不多，見我們忙得很，他快步地就離開了單位。我甚至都沒抽空抬頭目送他出門，更沒想起去問他是否吃過早飯。就這樣一直忙碌，直到下班，我和愛人才想起公公拎來的那棵蘭花。四處找尋，卻不見，有護工告訴我們説，見一白頭髮的農村老人，拎着一紅色袋子裹着的蘭花出了醫院後門。

我和愛人一路説笑着上樓，開門。家裏安靜極了，公公斜靠在沙發上已經睡着。那粗重的鼾聲，此起彼伏。我們進屋的關門聲，把公公驚醒，他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我這才想起問他是否吃過早飯，他很隨意地笑笑説：“吃了，剛把碗櫥裏的飯泡吃了，還有菜……”我心一沉，眼睛一陣酸澀，並和愛人不約而同地指責道：“您這老人，真是的！樓下就有早點攤子，買點熱的吃吃多好，你倆老人在家那剩飯剩菜還沒吃夠啊！”公公微微地笑着説，“你們家也沒豬沒雞，剩的飯菜都倒可惜了。”我趕緊進廚房做午飯。公公在客廳和愛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你們這高樓真難爬，我只爬了四趟就透不過氣來，腳都邁不動步了。幸好有扶手搭把力，再在樓梯上坐着喘口氣，這樣勉強才爬上來了。”“四趟？您做麼事？”聽公公這麼一説，我折身進客廳問道。“我怕那蘭花時間長了難養活，所以把你窗台上的那個空花盆拿到樓下院子里弄點土栽了。”我和愛人同時奔向陽台，直直地愣在那裏。那盆已經栽好的蘭花，正迎風搖擺，那花苞嬌豔欲滴，青葱的葉片兒和白色的花盆分明被水洗刷過，纖塵不見。

這個春天已經漸遠，陽台上的蘭花也已經凋謝。只有那青葱墨綠的葉片兒依然把生命蓬勃地彰顯着。沒有華彩，不會張揚。就這樣默默地，靜靜地，守侯着來年的春天，把燦爛的花朵再次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