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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寄錦書來抒情散文

誰寄錦書來抒情散文

已過了處暑,高大的棕櫚樹在微風中輕曳,心裏便恍惚起來,明明,自己是在北方微微泛黃的槐樹下,聽着金風吟,聽着秋蟲鳴——在四季分明的地方長大,生活在這一年有大半年是夏天的亞熱帶地方,總懷疑時光是不是真的存在,若是不存在,為什麼日曆一天天地翻過,若是存在,為何又只有冬夏這兩個季節?過慣了神經緊繃,忙忙碌碌的生活,總覺得這樣晨昏顛倒的日子輕飄飄的,如紅酒杯裏的浮冰,愉悦醇美伴隨着溢出的忐忑,又如小時候偷吃蛋糕,甜蜜之後卻是滿懷的惴惴不安。

誰寄錦書來抒情散文

靜靜地看夜漸漸蒙上面紗,窗外,有風、有月、有星,在閃爍的霓虹之上,疏星朗月彷彿隔水而望,模糊而不真實。想起小時候看星星,深邃的星空裏,“河漢清且淺”,而那樣燦爛的星天如今再也看不見了。《寂靜的春天》最前面那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是真的存在過的,離我們不遠,也不久。如今的我們,享受着現代科技的發達,並洋洋自得地無視美好一點點消逝。何時,在大自然面前,我們的姿態才能更加謙卑一些呢?

讀《枕草子》一書,覺得頗有意趣,書中説,偶爾在淅淅瀝瀝下着雨心情鬱結時找到舊書信是非常令人依戀的事情。此時,萬籟俱寂的微涼的夜裏,我輕輕翻閲着珍藏十多年的書信,懷念那些逝去時光裏靜靜流淌的心事,想象着他們是懷着怎樣的憧憬寄出那一封封信,而我又以何等愉快的心情拆開那些信,回覆那些信。不知道,他們可曾保留着每一封我寫給他們的信?那些信裏,我又以怎樣的心情和他們交流?他們眼中的我和我眼中的他們,是否曾經擁有過共同的記憶?

周作人曾説“讀別人的日記和尺牘,感到很多愉快”。書信和日記一樣,既有隱私的吐露,有真切的表達,有綿綿的思念,也有人生的困惑,生計的窘迫,日常的瑣屑。平凡如我,珍藏的信雖非文采斐然,卻都是真話,見信如見人。蓉的信,明白如話,她本人則坦率幹練;娟的信,嬉笑怒罵,她性格活潑簡利;雯的信則温潤藴藉,與她一般如水如玉;琴的文字激情澎湃,她多情多感;雲的文字和他本人一樣內斂沉穩;君的文字風趣練達,她本人亦幽默俏皮。當然,也有令人不快的書信,如清少納言所説,那種“滿不在乎,全然不把世事放在眼中的派頭”讓人厭惡,而那些措辭無理或者過於誇張的信,收到時,想必也曾覺得厭惡或者可笑。還有莫名的交友信和匿名信,拆開時候的竊喜與恐懼至今依然記得清楚。

那時候,把寫信看做意義非凡的事情,把雪白的信箋當成了歲月的底色,任藍色的鋼筆流淌出青春的懵懂,貼了郵票貼了相思,投進郵筒的是所有的心事。那樣的瞬間,忐忑而又虔誠,那些青葱的時光,因了這樣的.距離和等待而充滿詩意。寫信與收信,其實是傾訴與傾聽,在這樣的過程中,兩端的人靜靜地思念彼此、感動彼此、分享彼此,温暖彼此,並任憑這些美好的感覺在湯湯的清露中脈脈含苞,在清清的朗月下次第綻放。

科技發展得如此之快,在這個高速運轉的社會裏,有了電子郵件、短信、QQ、MSN,天南海北的距離變成了“0”和“1”,然而,這些簡單的數字又怎能明白我寫信時的千迴百轉,等信時的萬千期盼,收信時的如花笑顏?沒有了盡情書寫心事時候的投入,沒有了親筆書寫的裊裊餘香,沒有了“欲封重讀意遲遲”的踟躕,沒有了雙手合十投進郵筒的虔誠——曙色微露,我攤開的淺藍色信箋上,依然空無一字:我不知道該寫給誰,而誰,又願意耗費他寶貴的時間,認認真真地寫一封信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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