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領導的智慧散文

網上鬧哄哄地熱議江蘇省樂安縣招考6名公務員，招的都是官二代，都是美女，且要有特殊才能，比如會喝酒、坐車不暈車等，還一改以往招考先筆試後面試的陳規陋習。樂安縣這次做法是先面試後筆試，為公務員招考這一全國頗受爭議的頭疼事開闢了新路徑，做出了新創舉和新貢獻，委實令人耳目一新。或許今後國家招考公務員能以此為鑑呢？改革的年頭，摸着石頭過河，就要不斷勇於探索勇於創新，才能把改革大業不斷推向正確的方向和軌道，才能日臻完善，這才符合唯物論辯證法。不要小覷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它也照樣能創造奇蹟創造全國的示範先進典型。樂安，不啻為公務員招考改革的先行者和大膽探索者。

興奮之餘，怎麼總是覺着樂安的先進事蹟有點似曾相識，有點“面熟”，遂限於深深的苦思冥想之中……在哪見過呢？平素愛鑽牛角尖，想得頭疼難受……有了！翻腸抖肚地找到了，那是二十多年的事兒，一個鐵哥們兒講的他們單位的真實故事。

當時單位調來個年近花甲的一把手，一進門大刀闊斧進行改革，首先是對人的改革，認為原有員工太“土著”，從衣着打扮到言談舉止缺乏現代化氣息和風貌，不能適應日新月異瞬息萬變的改革大潮，愧為進出口公司這塊牌子。故進門沒兩天就登廣告公開招聘引進新鮮血液，並擬定一套頗費心思和腦汁的招聘方案。那些年外貿單位收入可觀福利也好，也算牛氣一族，很多人拼着命打破頭往裏擠，應聘者洶湧。招聘採用先面試後筆試的方式，按照八女二男的內控比例，反覆篩選，在有文憑專業對口的基礎上挑那些鮮花般的美貌未婚女子（應聘者很多是應屆大學畢業生），哪怕你是北京經貿大學畢業的僅有這一條遠遠不夠還有可能落選。你的舞姿如何、酒量幾何、言行是否落落大方不懼大場面、親和力怎樣、是否叫人流連忘返不忍離去、坐車乘機有無不良反應、是否甘願為單位的利益奉獻一些力所能及的個人利益和做出某些犧牲……這些比所學專業重要得多。有些項目當場測試一看究竟，如二兩50多的烈酒下肚反應如何，找一舞蹈高手陪你來一曲等等。過關，進入下一輪……後門裏比誰大，條件裏比優秀，殘酷又熱鬧地遴選着。

薑還是老的辣，不愧是有着多年領導經驗的'老手，的確火眼金睛身手不凡，不幾天一大羣鮮花般的年輕女子彩蝶一般就在單位大樓裏飄來飛去，煞是亮麗，惹得單位裏一些毛頭小夥子有事沒事地往鮮花叢裏湊，外單位的單身小夥子沒有公務硬是找個茬兒也來轉悠幾圈兒，一時間單位人氣甚旺，花香四溢，風景獨好，似乎那一段時間單位的矛盾和糾紛都消身匿跡了，單位的名聲也隨之大振，出去辦事總有人説你不必跑來，有時間我去你那兒。即便是那些管錢的、收錢的、管事兒管公章的因了這種新氣象似乎都比以前和藹可親幾分，感覺就是不一樣，還有點美滋滋地自豪、驕傲甚或飄飄然。

再好看的花插到花瓶裏擺到家裏時間長了吸引眼球的魅力也會漸漸淡弱，好鋼應該用在刀刃上，好馬應叫它馳騁在千里草原上，靚女也應該叫她在能發揮專長的場合和氛圍裏展示別人無法替代的作用。老領導沒走眼，不大的工夫單位面貌就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以往單位求人的事兒幾經努力無果只能無奈放棄，尤其是和方方面面的婆婆們打交道更是令人頭疼，叫誰去誰都犯愁不想去。現在不同了，“花兒”的一顰一笑一招一式可能比苦苦哀求幾天的作用都猛過十倍，效果可能是令人出乎意料令人吃驚的優美。從此後各部門的工作都有了新的起色和長足的進步，無論北京來人還是有頭有臉的頭頭腦腦光臨，應對自如得心應手，客人頗是滿意且留下難以忘懷的美好記憶，把那些往日裏頭難剃臉難看的管事兒的一個個的毛都捋得順溜溜的，彼此關係一改昔日公事公辦的生硬局面，一派融洽欣欣向榮。舞場上一波一波的“花蝴蝶”能轉暈所有賓客，酒桌上能灌倒各路海量高手，交際中能擺平所求的精英好漢，可謂一路順風勇往直前，真是過上了幾年省心又開心的順風順水好日子，委實叫人難以忘記。只記得那幾年到單位了的各路領導遠遠超過以往，隔三差五地迎來送往，酒店舞池已是常客。

不比不知道，一比就比出了差距，叫單位原有的“土著們”學會了一個詞：“差距”，也令原有整日間自以為是的七尺男兒們低下了男子漢驕傲的頭顱。不是領導説你不行，是事實證明你確實不行，叫你不服不行。

這，叫人一生記住了另一個名詞：“公關”。

公關，究竟在中國大陸的準確含義直到今天愚也沒搞清楚和明白。

那位老領導早已退休，前幾年謝世了。但他沒有揹走因為他一系列的胡整亂為給單位帶來員工規模翻番、大肆違規違紀胡花爛造造成的數千萬的虧損，更遺憾地他沒有看到他親手精心挑選的“鮮花們”在單位危難之時腳底抹油一個比一個溜得快……他到了九泉之下也無法挽回他犯的歷史性錯誤。如今單位破產了，連家屬院白天大中午都靜得令人有幾分瘮人。

今天想來，江蘇樂安招聘中的淺招小技比起那位老領導的智慧不知道差到哪裏去了，充其量只能説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後生。遺憾啊，當時那位老領導咋就疏忽了一個重要環節，花錢公關叫有關部門把實踐證明效果極佳屢試不爽的“公關術”好好總結一番出書立傳呢？若那樣，今天哪用樂安的地方官如此絞盡腦汁的費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