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圍城散文

今年的春雨，來得遲，來得少。對於她的印象，只能藉着縹緲的記憶和她傍晚時分温柔飄灑的姿態，來慢慢重温。曾聽老人們説，“傍晚降臨的雨，會留在夜裏”，這種狀況應該是讓人歡喜的。

從宿舍樓後窗望去，隱約可見大海，成片的巨尾桉由遠及近密集地排列而來。透過巨尾桉的縫隙，沿海大通道將那成線泛黃的的燈光揉進我的眼中，讓人突然萌生一種心有靈犀的觸動。這樣的夜，我想那路燈更顯得慈祥温柔，依舊深情地映照着眼前的大海，讓波浪的動與靜，都增添一份悦人的美。

為了建這棟宿舍樓，眼下的小山頭被切開了一半，裸露出離地面十幾米厚的紅土地，一羣相依為命的綠色生命依然悠然生長，將紅與綠彼此慰藉的戀情，大白於世。巨尾桉幾十米外的土地上，零星地長出幾株木麻黃，那樹下的泥土露出淺白色，以根的方式，將一旁被炸開的幾百平方石頭羣和紅土地，默契地連在了一起。

宿舍樓下的土路已被水泥路代替，路與山、樹天然的接壤被快意地隔開，現代建築文明標註出了一個新的形象，似乎想直接抹去水泥路兩側那段曾經一體相融的光陰。

印象中，母親初到原單位，提及樓下同事的母親在倚山的圍牆下，開墾出兩壟長勢其佳的菜地時，一臉羨慕。之後，母親在山邊也梳理出兩畦地，開始種植一些蔬菜。可我依舊記得，當菜種子開始抽出綠芽時，一場颱風肆虐，只剩下幾株菜苗微顫地長了出來。而今想想這兩位老人，她們半生不適閒暇堅持辛勞的習慣，不料卻在這教書育人之地延續了，如同演繹着一羣人在生活的田地上耕耘的故事。

朱自清先生描寫過春雨中人們的耕種，那是一種希望的孕育。而此時飄落的夜雨，我尋不出哪一種意象來寄託，只能靜靜地觀望着。春雨在空蕩蕩的夜裏晃過，被淋濕的石板材地面藉着路燈，映出一片片光亮，這光亮像一個記憶模糊的微笑，這微笑像塵埃，遠遠地落定在時光的細節裏。

對於雨夜，先前我是喜歡至極的。哪怕沒有雨做伴的夜深，那種心神遊離的意境也讓人頗感欣慰。些微冷風拂過，被深吸的空氣中有種吹去落在心上灰塵的力量。即使生活經年累月如驢轉磨，偶爾也能從磨出的東西上，看到一些勞作的份量。而今，夜來了，留宿在偌大的新單位裏，你能感受到的是不管哪種樹，總能一片一片，靜靜地望着天。興許它們只願等待着時機與月寒暄幾句，好像從來你只是一個站在某個角度望着它們而沒有存在價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