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傾城清淺記憶散文

試問,誰小的時候沒有跟着李白看過窗前的明月光，那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是思鄉，但是，孩子清亮的眼睛認得皎潔的一輪月亮，當我們成長，讀着深藍的天空中掛着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着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感悟魯迅筆下月色的蒼涼，少年閏土那不朽的形象，再讀《荷塘月色》，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每一片葉子和花上，鳳凰傳奇生動的演繹了剪一段時光緩緩流淌，流進了月色中微微盪漾，那曼妙飄渺的月！充滿了無限的詩情畫意！

青年男子誰個不善鍾情？妙齡女子誰個不善懷春？這是我們人性中的至聖至神。記得第一次捧起瓊瑤小説，是《幾度夕陽紅》，我依稀記得嘉陵江畔那個美妙的夜晚“那彎孤獨的眉月，時而穿出雲層，時而又隱進雲中，大地上的一切，也跟着月亮的掩映，忽而清晰，忽而朦朧”端莊秀雅的夢竹和才華橫溢的何慕天深深相愛，沒曾想，何慕天卻是有婦之夫，那時的年紀，對於何慕天的欺騙卻沒有半點的憎惡，覺得他掙脱婚姻的樊籠去尋求靈魂相知的愛情，覺得幾多浪漫幾多神往。十五歲而不知道愛情，絕不可能！在這樣的年紀，愛情對於少女的心靈宛如那一輪明月沐浴心田，幾多朦朧幾多幻藐。

秋月，比起任何時節的月夜，都格外的旖旎。鄉村的月夜更多了幾分情趣幾多繁忙。城市鱗次櫛比的高樓阻擋了那傾城月光，擁擠的車水馬龍讓一抹斜陽轉瞬即逝，華燈初上燈碧輝煌讓一輪明月頓失光芒。然而，我依然尋尋覓覓。尋覓那慘白的月勾住過往。

記得我們在村莊的日子，記得那灑滿月光的小院，院子裏有兩顆茂盛的梨樹，掛滿累累碩果的梨樹越發的馨香誘人，小院裏住着兩户人家，我家在北屋，鄰家住在南屋。每家一個梨樹，品味卻是截然的不同，我家的梨，皮質細膩，吃起來香脆馥郁，甜滋滋水漫漫，鄰家的梨卻是很粗糲的條紋，上面還有斑斑點點，吃起來瑟瑟的，味道很不醇正，於是，在大人的忙的打盹的時候，鄰家的孩子們會偷我們家的梨。孩子們畢竟是天真無邪的，吵吵鬧鬧在所難免，每年當梨子成熟的時候，最是每家忙秋的時辰，地裏的苞谷熟了，高粱紅了，菜園子裏的辣椒紅的直逼你的眼。於是，我們會跟着大人們奔波於莊稼地裏，起初，是父親侍弄的菜園子異彩紛呈，接着，母親會彎着背，貓着腰，踮起腳，蹲下身，採摘出碧綠的豆角，紫色的茄子，油綠的南瓜，鮮嫩的黃瓜，巧手的母親會作出絕佳的美味，令相鄰們格外的豔羨。那時吃幾個餃子是非常稀罕的佳餚，母親包下精美的餃子，會打發我送給鄰家一碗，讓孩子們解解饞。鄰家就會從酸菜壇裏挖出滿滿一碗酸菜算是回禮，那時，感覺大人們常説的就是這麼一句話“遠親不如緊鄰’懵懂的年齡，體味不是那麼深刻，今天回味，才知其中藴藏的深厚的情誼。白天忙忙碌碌，夜晚的時候，才拾掇滿院的糧食和蔬菜，堆積成山的辣椒和玉米是我們老也幹不完的活計，趁着月色，我們扯着玉米皮，把成熟發黃的玉米一層層剝離開來，用玉米皮編成細細的麻繩捆系在一起，院子裏會立起一顆顆杆子，一捆捆玉米會整齊的碼放在杆子上，好不壯觀！整框整框的辣椒看着是那樣的嬌嫩可人，整個院子裏會飄來辣椒醬的`獨有的芳香，這時候，母親會讓我們姐弟趁着姣好的月色把辣椒一把把的規整好，她和父親會用尼龍繩串成長長的辣椒串，看着格外的豐腴贏實，忙碌的時候，母親會快樂的哼起歌，如銀的月色下，還會講那嫦娥玉兔的經久傳説，瓦舍平房，屋檐下，一串串紅椒掛起，宛如一排排紅色的燈籠，窗户台上茴子白，老西葫蘆，老南瓜，就像一幅寫意的畫，充滿鄉土人家那濃郁的生活氣息。

那時候，我家沒有平板車，更沒有手扶拖拉機，在幾裏外上班的父親和相鄰們不是很慣熟，鄰家一個剛剛考上高中的男孩會主動來幫我們往家運輸玉米大豆和稻穀，月色籠罩下的原野，鄰家大哥會在忙完自家地裏的活計時才會趕來，這個時候，母親和兩弟弟就會用扁擔一次次的往家裏送，我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玉米地裏守候着他們，秋日的月夜，格外的清涼，遠處層巒疊嶂，明月從山澗悄悄的探出來，那傾瀉的月光灑在秋日的原野，割倒的玉米杆疊放成一行行的風景，別家的玉米田依然葱蘢，我坐在玉米秸上望月，母親的頭巾在我的手下變換出萬種不同的風姿，我裹在腰間，戴在髮際，披在削肩，全然忘卻了一天的疲倦，輕風明月山林芳草，月光沉澱了秋色繁榮，月光抒寫了秋情斑斕。鄰家大哥一句“你是最迷人的秋景”讓我滿臉的羞赧。原來，讀懂秋月，打撈月色，雲散開了結局，是這般的氤氲。

中秋節在忙碌中蹣跚而來，村莊的女人們會集聚在一起打月餅，月餅模子看上去是那樣的精雕細刻，嫦娥奔月后羿射日吳剛伐桂喜鵲登枝，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巧手的女人們有的炒餡，有的揉麪，有的裝模，有的烤制，異彩紛呈的月餅形態各異，有月牙形，有葫蘆形，有心形，有大圓形，最有説辭的是這個大圓形的月餅，上面的圖案是團團圓圓其樂融融，紅印點綴，芝麻覆蓋，香香甜甜，滋味別具，這張號稱“大團圓”的月餅會在中秋的夜晚分割開來，每人一塊，如果誰不在，一定記得給他留過。

中秋的夜晚，最少不了的是叩拜月亮了，母親會拿着瓷盤，放置四盤水果，碩大的蘋果，香甜的梨子，晶瑩剔透的葡萄，小巧可人的果子，當然中間就是圓圓的月餅，母親會把這些全部放置在蓋簾上，院子中擺放着小四方桌，月亮升起，一輪妙不可言的月亮似乎忽然間有了靈性！這輪玲瓏的月！

後來，舉家喬遷，鄰家哥哥依依不捨的送別，那晚的月色，忽然多了一些相思的情懷，城市的月亮，不知道躲哪裏去了，閃爍的霓虹燈變換着絢麗的色彩，時間一年一年的流逝，再也看不見母親忙綠的身影了，再也聽不見她“十五的月亮”那美妙的歌聲了，被重病纏身的母親很難見到她開心的容顏，中秋佳節，母親依然做着她的規律透析，日子無邊無際的漫長。

然而，有母親在的家，總是熱鬧的，温馨的，充滿無限温暖的。月光如水，洗盡鉛華，我們靜靜的傾聽那首悠揚的歌----月亮。

柔柔如雪霜

從銀河幽幽透紗窗

茫茫微風中輕滲

是那清清桂花香

遙遙懷裏想

如茫然飄飄往家鄉

綿綿如絲的憶記

蕩過匆匆歲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