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春光的散文

新春剛過，寒意料峭，乍暖還寒。三月初的武昌城，嫩綠含苞，梅花綻放，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走在下班的路上，感受着這春天的氣息，整個空氣都是釋放着春的芬芳。從單位到家裏，約50分鐘的路程。沿路有繁華的商業街道，有供人停車和遊樂的廣場公園，還有人羣較為集中的地鐵及公汽立交。我常常是步行回家，一邊鍛鍊身體，一邊欣賞着沿途風景。我從中體味到，每個季節，每個節日，風景各有不同，人情冷暖感知各異，讓人覺得如同這自然的輪迴四季，有温暖，有感動；有蕭索，有繁榮；有心酸，有味甜。五味雜陳，五彩繽紛。

今天的街道兩旁依然留存着節日的景緻。因節日擺滿的各式鮮花依然鮮豔，淡淡的芳香從空氣中撲鼻而來，讓人如沐春風。我邊走邊觀察着這熙熙攘攘的人羣，既陌生又熟悉，除了擦肩也沒有更多的交集。那一個個閃現的小鏡頭，如同電影的蒙太奇。

一個賣烤紅薯的小攤旁邊，一個只有一隻右手的中年男子，每天推着一輛板車，就擺在馬路邊，車上擺着一隻用舊油桶製作的烤爐，旁邊的籮筐裏放着大小不一的紅皮紅薯。讓人感到意外的是，今天他背上還揹着一個小娃娃，一個看起來還不到一歲的嬰兒。小嬰孩只露出紅朵朵的小臉，雙頰就似那小小的生皮紅薯，紅樸樸的。一雙大大的、清純透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在烤紅薯攤前買紅薯的大人、小孩。他可能感受不到揹着他的人，此時此刻的酸甜苦辣。出於驚訝與好奇，我問中年男子：“你一個人做生意，怎麼還帶着這麼小的一個孩子？”他本色地一笑，説：“沒有辦法，他媽媽回四川老家陪兩位老人過年，要過了正月十五才能回。本來我們也應回去的，但山高路遠不方便，我留守照顧孩子。看着今天的天氣很好，這裏過路的人比平時多得多，是個做生意的好日子，平時可難得，所以就帶着他來出攤，可以抓住機會多掙點。”他的一席話，讓我想起年前的那段時間。我常常看他在此擺攤，他一隻手操作起來很不方便。有時候他的生意攤前半天沒有什麼人，覺得他賺錢太不容易了。所以，每當我路過此地時，無論是否需要，我只要碰到他賣紅薯，就會上前買一到兩個。我知道這無濟於事，但我還是想盡自己所能，讓他早點回家。今天同樣，為讓那個小嬰孩早點回去睡在本應屬於他的搖籃裏，我又買了幾個。我想，這也許是一種善吧！

順着回家的路，路過一個擺在街頭的移動圖書屋。這是一個由讀者投幣，自助借書的設備。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隔着玻璃窗，好奇地看着那五顏六色的圖書。他的一旁站着他的奶奶（或許是外婆）。出於逗他玩的心理，我問他：“是不是想看裏面的書呀？”小男孩天真地回答説：“是的。可是我沒有錢”。“那你把自己賣了，不就有錢了嗎？”我開着玩笑説。沒想到他回答説：“那可不行，我把自己賣了，我媽媽會不幸福的。”這時，他的奶奶（或許是外婆）插話問他道：“媽媽為什麼會不幸福呢？”小男孩偏着頭，看着我：“因為我媽媽沒有我這個寶貝啊！”。幾句短短的對話，讓人心裏感到心裏暖暖的。小男孩那天真可愛的稚語、神態，那種主動替媽媽考慮的童性心理，使人感覺就象這春天含苞的花蕾，讓人心動，更是讓人心暖。

剛剛告別小男孩，一羣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年男女，騎着摩拜共享單車，迎面向我快速馳來。只見他們伸出右腳，邊騎邊踢着滾過身邊的小皮球。後面跟着的小女孩們，每個人手裏牽着一根線，線的頂端繫着幾個紅、黃、藍、白色的氣球。他們一邊騎，一邊説説笑笑，像是一羣快樂的小百靈，共同奔向一個寬敞的停車場。車剛剛停好，他們就放飛了各自手裏的氣球。頓時，整個天空五彩繽紛，宛如一枚枚七彩的小太陽，温暖着這個春天。

行至商業街區街繁華地段，這裏緊鄰一個古街區，一個美術學院。流動的人羣，呈現出一個個流行的、傳統的、時尚的元素，像放電影一樣在我眼前跳躍。

一位女生，上身穿着一件大紅的披肩、下身配搭牛仔褲，胸前有3個大紅的英文字“ILOVEYOU”。迎面而來的一位黃卷發、高鼻樑的外國人，衣服背面則印着“WELL”。兩人相擁一起，説着什麼，聽不清楚。

一個留着長髮的人摟着另一個留長髮的人，一路踢踢踏踏地走着，走得好象很瀟灑。我走近了才看清楚，左邊是位女的，右邊則是一位男性。看起來有違“男左女右”的傳統。甲對乙説：“今天下午趕兩場，電影、舞會。沒有時間回家吃晚飯，你幫我給我爸媽打個電話，就説我在你家玩。”邊説邊順着向街裏的“好吃街”走去。

一位年約70歲的老奶奶，吃力地推着賣菜的三輪車，穿街而過，爬坡而行。她的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們，表情平淡而從容，一切都是那麼平常。老奶奶那車上還有剩下的、看着不很新鮮的菜薹、蘿蔔、包菜、菜花以及不知名的蔬菜。也不知道今天她是賺了，還是保本，或是小有盈利？

一位母親推着兒童車在人羣中穿行。那個坐在車中，看起來不到5歲的小男孩，順手把口水抹在旁邊一位阿姨身上。大人們都沒有察覺，小男孩卻因此而笑得很開心。路過的.人，覺得這孩子笑得很燦爛，很可愛。

一位賣臭豆腐的老頭，推着車、搖着鈴，大模大樣地穿街而行。走在身邊的少男少女們掩鼻而過，有的用眼直直地瞪着，有的則紛紛急步躲避，還有的嘴裏嘟嘟着什麼，似乎是不太滿意。另一位大腹便便的，看起來像個商人的中年男子，則露出他那滿口的金牙笑了，笑的很歡快。

這一路走來，看着街邊各色花樹，看着一棟棟拔地而起的大廈，看着這琳琅滿目的商品，看着這路途遇到的一些或冷或暖的“小事”。我真的有點目不暇接之感，看得我眼花繚亂。這春天的色彩真是豐富多彩啊。這美麗多彩的春光下面，除了那一絲絲的綠色外，更多的是五彩斑斕的霓虹，是高聳入雲、直插雲霄的建築。在它們的下面，人顯得很是渺小。這渺小的個體，又各有不同。因為命運，人生際遇……。歸家的路途，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其情節、經歷就如同這般，只有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