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散文《綠葉之夢》

綠色，是宇宙的靈魂，綠色，是宇宙的永恆。而這綠色，是由葉子——形形色色的葉子，五穀的葉、草葉、花葉、樹葉、菜葉等葉兒構成的。

一葉知春，一葉知秋，他們是宇宙的真諦，宇宙的本質，是宇宙的精靈，是宇宙的不朽。

葉是生命的寄託，葉是生命的期盼，葉是生命的昭示，葉是生命的縮寫……

葉兒，是生命的本源，是生命的靈魂。

在片片的農田裏，五穀的綠秧，在精心地哺育着自己的果實，給我們提供了糧食;蔬菜之葉，在為生命的延續，奉獻着自己。有了她們，才有了人，才有了萬物的繁榮，才有了多彩的世間。

在森林裏，綠樹的葉子，和樹根一起，讓棵棵樹苗，長成參天大樹，讓世間多了無限的精彩……

在懸崖邊，在山坡上，在溪邊澗頭，在深谷幽峽，在森林裏，在平原曠野，形形色色的碧草之葉熠熠生輝。在園囿中，在花圃中，葳蕤的花葉，挺舉着嬌媚的鮮花，在光波的照耀下，織造出一幅幅夢幻般的錦繡，那是世間最美的畫卷。

無論在哪裏，那青青的碧草，都是在以她那蓬勃的生機、含笑的容顏，從容的神態，展現着她那獨有的風情，無窮的魅力，最曼妙的典雅，凸顯了她那雖不張揚，但永遠象詩一樣含蓄的神態。她的那柔姿俏韻是她最美的底藴，最悠遠的飄逸。

無論什麼樣的綠葉，都是“一歲一枯榮”。從春到夏，從夏到秋，在冬的短暫休憩後，隨着冰融雪化，她經過潛滋暗長，又開始露出頭角。然後刺破青天，開始唱起她的生命之歌，幸福之歌，奉獻之歌，體現着她生命的意義。

那青青的碧草，從露出頭角開始，吸着天光地氣，收集着日月的精華，蜿蜒迤邐，青翠盤結，蔓伸到天涯海角，接續到邊陲荒城，造就了無窮無盡的故事。那故事中有你，有我，還有他，從混沌初元、天地開闢，到三皇五帝、唐宗宋祖;從雲起雲飛到日出月落，從滄海桑田，到興衰勝負……

那有：

——多情的詩人們，西出陽關，故人難見，灑下了悲傷的離淚……

——精彩的畫家，那垂青的審視，在透視她的靈魂……

——有英雄豪傑吟嘯的風采，有倩人麗女們懷春低吟的淺靨;

——那有戀人們滿懷着幸福心音的相視，有年輕夫妻相互體貼的簌簌的耳語;

——那有孩子們對美好未來的期盼，有老人們對生活、生命的追求……

在園林苑囿，在平原沃野，綠葉以他的滿含激情的柔嫩，捧託着百媚千嬌的各色鮮花，捧託着花前月下的禽鳥，捧託着林間草叢的蜻蜓、蝴蝶、蠶蛩和一切來到這個世上的微小生命，唱着愛的歌，情的歌，鳴奏着和諧的交響……

葉的足跡比花更廣闊，葉的瓊碧比花更鮮嫩，葉的風采比花更鮮嫩，因為無論瓜果梨桃、菜蔬、糧食還是樹木，都是經過她的哺育，什麼都離不開她。如果萬物離開了她，生命就會在世間的消逝，世間的一切都將會終止，只有她的存在，才才能使生命存在。

綠葉是生命的旗幟，是人們事業的風帆，是人類精神的支柱。人們只要看到了綠葉，就看到了生命的希望，有了綠葉，無論你身陷何處，，身陷何種絕境，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希望，綠葉永遠會給你生存的勇氣，生命的力量，生活的信心。

綠葉有着高尚的修養，豁達的秉性，寬厚的胸懷，更是温柔善良。他寧願當好陪襯，自己卻無怨無悔，而且又形成了自己的一種獨特的風景，一種令人振奮、豁然、開朗的風光。這種風光，綿延萬里，芊綿綺翠，亙古如斯，百代千年，無匱無窮。她是荒漠的尅星，是抗禦災難的屏障，是開闢生命的源頭。

綠葉雖不是花，但他依舊有着花一樣的嬌豔，。她也有五顏六色，他也有着耀眼的光華，但他從不與花朵比香斗豔。如果我們把花的根比做父親，那麼葉就是花的母親。因為經過根葉的孕育，從葉莖上秀出蕾朵，從蕾朵綻開，到花衰花落，是綠葉一直託舉着她的。是那從不計較、又永遠甘願付出的綠葉，映襯了花紅。人們説，“好花須得綠葉扶”，所以，當人們看着那貌似嬌玉的名卉佳顏楚楚含情，笑傲蒼穹，志得意滿開放的時候，再回望翠葉，才會感到綠葉是那麼的光彩四射，綠葉的精神是那麼耿照千秋。

葉兒的天生秉性就是頑強。還在未出土時，就在地下潛滋暗長，不聲不響地，只是暗暗地向地面上伸展，直到破土迎天，舒展開葉片，終於成為宇宙的精靈。從此，她不屈不撓，雷打不死，火燒不焦，風折不倒，暴雨不逃，車碾馬踏，她依舊是直立的，什麼也不會使她絕跡。她能在石堆上長出，更能衝出石縫，還能在水中生出，這是怎樣不朽的精靈啊?而且，不管水的清濁，土的肥脊，她都不隨不佻，她都能茁壯地成長，不需要別人為她澆水汲肥。特別是水中的荷葉，海邊的藻葉，它的顏色格外豔麗，格外鮮嫩。所以，人們在曲樂中，在歌詩裏，極盡昭示其頑強精神的不朽。

古今的詩人們，寫出無數的朗韻詩章，讚頌她們的精神品格：“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遠芳侵古道，青翠接荒城”，“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遠看近卻無”，“翠葉本羞眉，花紅強似頰”……這些美妙的詩句，不僅讚譽了她們的品格，更是為她們增添了無盡的光輝。

葉兒有心，他的心玲瓏剔透，綺秀温潤，純良雋靚。無論她在多麼遙遠的地方，無論在哪裏、在什麼情況下，她都深深的眷戀着自己的故鄉。她深深地愛着生她、養她的那方故土，不離不棄，代復一代，年復一年，把根紮在那個地方，生長在那個地方。“葉落歸根”，最後總是落在故園的泥土中。她的心裏盛放着她的同類、別類的善良生靈，與他們和睦相處，同心向榮，把自己的苦與樂、憂慮和歡快、和別的生命連接在一起，她悉心地呵護着身邊的生靈，支撐着那些生命的生存，把這當做自己的分內事，這是怎樣坦蕩的襟懷、怎樣可貴的精神啊?

葉兒有情。他熱愛自然，熱愛生活，熱愛青春，熱愛世間的一切生命。他把愛當成自己的責任，無私地散撒着愛的種子。她粧扮世界，粧扮山川，粧扮城市，粧扮鄉村，也愛粧扮自己。在春夏草兒繁茂的時節，她搖動着纖美的體態，身影婀娜，步履曼妙，迎風搖曳;一張篤誠的笑臉，仰望着青天明月，遙望着遠近的山川，觀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明眸放射出多情的目光，以悠然的心態，笑看着身邊的美媚，笑看秀妍的萬里河山。這是她永無悔憾的初衷，也是她自詡的使命。她愛世間，又被世間的一切生命深愛着，在相互的深愛中，葉兒懂得了愛的真諦、愛的珍貴、愛的精彩和愛的歡樂。

葉兒有夢，也更愛夢。她一次次地告訴人們，告訴一切生命，一定要有夢，唯夢才是支撐精神的砥石，唯夢才會給生命帶來精彩;無夢的生命是荒涼的，而且是最大的悲哀。她的夢是綺麗的，五顏六色的，多姿多彩的。夢中，他們手牽着手，在歡樂的氛圍中，唱歌、跳舞、嬉戲、玩耍;她們騎着風兒，駕着雲兒，在碧海藍天中盡情地遨遊;互相比逗着自己孕育的花兒，交流着各自的體會……

她們也到處採集夢，把各種各樣的夢，從高山、峽谷、水邊、溪畔、澗頭、原野、森林、田間採擷回來，梳理好，分擗開，寄給遠方的姊妹;或疊放在雲端上，或夾贅在明月中，或鋪陳在小溪湖面上，精心地貯藏起來;他們也曾把那些夢，編織成美麗的花環，掛上樹梢，綴上山巔，拋上遠空，讓世間生靈們都能分享夢境的快樂。

宇宙的鐘靈毓秀造就了綠葉的繁茂，葉兒更體味了愛的力量。所以，他張開她那熱烈的臂膀，去擁抱太陽，去深吻月亮，去和白雲交頸，去和清風同眠。在葉嶼花壇，在亭台水榭，在山坡原野，在田間湖畔……

他用爛漫和自信，鑄造了自己的性格，鑄造了自己的品行，鑄造了自己的特徵，鑄造了自己的生活。你看啊，當一片綠葉落在溪流中，無論他俯身在溪流，還是仰卧在水上，她都可以隨逐這流水，盡情地漂流，盡情地享受着那份輕悠、歡快與舒適。那時，她整個的.身心都浸漫在幸福、陶醉、和融匯中。他把那份燦爛、磊落和光焰，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葉夢也真有其人，那個葉夢也是個曼妙玉女，瓊碧秀媛，她不僅能繡會畫，而且才藝雙全，善歌能舞，她有着纖細的柳腰，瑰麗的笑臉，不僅有情、有夢、有愛，那才、那藝，深深地迷戀了一代又一代的男男女女。她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無所不能。她纖手織雲錦，妙指彈古今，這到底讓我記起了三百多年前的名媛葉夢了。

據曾給辛亥先驅蔣翊武當過衞士的廖文佐説，辛亥女傑秋瑾曾於日本留學時，朋友送之一本《葉夢集》，這部集子不僅全面記錄了葉夢的才華、著述、歌詩，還介紹了他的家世淵源、還附錄了她的讀書筆記，也描述了他的相貌是在陳(陳圓圓)李(李香君)之上。書中介紹説：明末清初，長沙舉人葉博賢文采超羣，遠近皆仰。但明亡後，他潛於鄉間，杜門不出，暗中聯絡復明之士，以圖東山再起。但清廷以范文程之舉，數次徵召他入京，任他為文淵閣學士。葉博賢憤恨之下，竟抱石投湘江而死，捨生取義。其女葉夢，時已十歲多，及長，承其父風，不僅人才突出，而且詩、詞、歌、賦清幽淡遠，“知五音，通六律”，能歌善舞，生得好一品人才。後來，她嫁了衡陽秀才呂中品，遠遁深山，終老荒村，永未出世。因為廖文佐的兒子廖平奇和我的姑老爺同年，我小的時候，我的姑老爺就給我講過。秋瑾在風雨軒被害之後，此書落到蔣翊武之手，後來，由於戰事倥傯，未及攜出，毀於戰火，未得傳承，實為憾事!

我當然愛翠葉，愛葉之品，愛葉之情，愛葉之夢。是翠葉造就了紅塵的芸芸眾生，是翠葉給人世帶來了吉祥和福音，是翠葉滋養和哺育了我們，是翠葉把我們的環境保護得如此美好，讓我們生活得如此舒心……

我愛葉兒，愛葉兒之輝，愛葉兒之嬌，愛葉兒之潔。因為是葉兒讓我懂得了奉獻的可貴，是葉兒讓我懂得了在塵世間那些默默無聞的生命的偉大，是葉兒在磊落的胸懷和無私的奉獻中獲得了歡樂和驕傲……

我景仰葉夢，景仰葉夢胸懷的寬廣，景仰葉夢徳操的高尚，景仰葉夢精神的空靈淡遠。因為我懂得了生命的意義，因為我懂得了時光的美好，因為我懂得了怎樣使人生更具有魅力和精彩……

穿越歷史的時空，你一定能從百代千年的遠古、中古到如今的葳蕤綠葉的醉痴中，與之相逢。你也許在相逢的喜悦中，會用深情而敬佩的熱烈語言讚美她，也許在離別時還會有依依不捨的留戀，也許在黎明傍晚的約定中，為她唱出愛的歌……但無論如何，那無邊的風景，都會有讓你振奮、歡樂與舒暢。在風雨入晦的暗夜，在鳥鳴燕歌的黎明，在春宵秋夜，在繁華或冷清時，你都會想用真誠來交匯彼此的心跡，用真情彼此相攜……

啊，碧葉!你造就了生命，是生命的源泉，與一切生命相連接，又是生命的歸宿，你的氛圍繚繞着多麼高古的飄逸?彰顯着多麼頑強的意志?表現出多麼令人尊崇的精神?你是世間最純香的美酒，是世間永遠唱不完的讚歌，永遠奏不完的交響，永遠繪不完的畫卷，我要向你恭賀，我要向你祝福，我要向你表示虔敬!

啊，葉兒!我願在你的幻化中沉醉，在你的滋潤中永生，在你的激勵下飛旋，在你的依託中涅槃……

啊，翠葉!我把你當做和藍天大海一樣，用激情和你擁抱，用心靈同你溝通，用生命和你交織美妙……

啊，葉夢!我要在我的分分秒秒，與你結成愛的鏗鏘，在你的澄碧的綺麗中，讓我虛幻的煢影，化成你芊眠的部分……

我覺得，這不會是我一個人的願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