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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世界經典散文

一花一世界經典散文

老舍先生在寫作之餘還愛養花,並且還從中悟得了養花的樂趣:“有喜有憂,有笑有淚,有花有果,有香有色。既須勞動又長見識。”老舍先生養花是為了能“舒活舒活筋骨,抖擻抖擻精神”,作伏案寫作間隙的休息放鬆。我也愛種花,也愛種一些好種易活的花。自幼在農村長大,種菜種瓜種豆比種花更在行,也很少種花。那時候種的最多的是太陽花。從同學朋友處折來幾枝太陽花,用舊臉盆盛點土插上,澆上點水,就一直襬在那,也沒放在心上。等到哪天突然開了滿滿一盆的花,單瓣的重瓣的,紅的黃的粉的,五顏六色,為翠竹圍就的院子增色不少,這才記起還有這麼一盆花在。

一花一世界經典散文

到城裏來之後,雖然沒辦法住上“面朝大海”的房子,但還是非常向往“春暖花開”的情調。於是,陽台就擺滿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花盆,盆裏種上各種各樣的花。朋友們卻不認同我種花品“詩意”的説法,在他們看來我純粹是農耕情結。花雖然有好幾十種,卻無品無相,且不修篇幅。富貴竹能恣意地長到兩米多高,纖弱了些,卻也“竹影”婆娑。一溜兒仙人球,有圓的有長的,球莖上長出一圈又一圈的小“球”,摘下扔到旁邊的空盆,很快又長滿了。“物似人樣”,我本來就是很率性的一個人,養的.花也跟我一樣的率性。

種花的土大多是回鄉下取來的,土裏往往會夾帶着很多碎碎小小的野花野草的種子,因此新種的花盆裏總會長出許多小嫩芽。我會容許那些芽兒在花盆裏一直長,心裏一直期盼着芽兒中會出現意料之外的苗兒,直到長出好幾張葉片,能分出是哪種野草,才惋惜地拔掉。可能是為了慰藉我這小小的心願,花盆不時地會長出一棵番茄秧,一株小辣椒,一棵小桔樹……有一次,居然在種着大巖桐的花盆裏長出兩株蔦蘿。也不知道這蔦蘿種子是土裏帶來的,還是風吹來的,或是樓前扁桃樹上的鳥兒送來的。蔦蘿似乎也不計較自己的出身,在花盆裏只佔了紮根的小小的一點兒土,順着不鏽鋼欄杆,幾天就爬上了天花頂棚,還開出了五角形小花。走在院子裏,一抬頭就可以看到那綠色的蔓簾上星星點點的猩紅在風中搖曳,別有一番情趣。

同在一個陽台上,風雨蘭的成長經歷的坎坷挫折要更多些。風雨蘭是同事送的,有好幾棵。在眾多蘭花之中,風雨蘭應該是最好養的,賤生,四時開花。我挑了最好的土最好的花盆來種,種下之後每每一有空就端坐在陽台上看着它長,盼着它快點開花,就像歌裏唱的“希望花開早,一日看三回”。可事與願違,它那狹長柔韌的葉片卻日漸枯黃萎謝,最後竟然沒入土中,一點兒葉痕都沒了。我挖出它那葱頭一樣的根,竟然連根都爛掉了。我好不沮喪,捨不得把它扔進垃圾桶,連着整盆花泥埋在扁桃樹下。某天,我從扁桃樹下走過正要拿車上班,突然感覺褲腿邊被什麼碰了一下。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朵風雨蘭。長長的嫩紅的花莖伸到壇沿邊,一個葉片也沒有,頂着粉紅粉紅的花朵,似乎是一直在等我……那一瞬,我愕然多過驚喜,隱隱覺得眼睛裏有霧氣升起。腦海裏頓時閃過席慕容的句子:於是,佛讓我站成一棵開花的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我衝上樓,拿了花盆,小心翼翼地把風雨蘭連着土移到花盆裏抱回家。後來找出了真相,風雨蘭之所以會爛掉,是因為我當日錯把醃鹹鴨蛋的鹽灰當成了黑泥,高鹽度的稻禾灰生生把它那白白壯壯的葱根給醃壞了。也許覺得愧對風雨蘭,在眾多花兒中,我對它的關注是最多的。

儘管我傾心照看,風雨蘭註定要經歷的坎坷還是免不了:它惹上了一種白蚧蟲!蟲子藏在風雨蘭根部的枯葉裏和葉芯處,白白胖胖,粉糯粉糯的。我捨不得噴藥,用牙籤把那一隻只圓滾滾的白蚧蟲挑掉。可是很快,新長出的葉片上也佈滿了比針尖還細的白白的蟲卵,怎麼除也除不盡。眾多的蟲卵招來了一羣螞蟻。看着螞蟻們在葉片上下忙忙碌碌,白色的蟲卵似乎少了很多,我頓覺釋然:治蟲的事交給螞蟻,遵循自然之道,也好。事實證明,我對大自然的法則還是知之甚少,過於樂觀了。過了好些日子,我發現風雨蘭葉片上的蟲子還在。百度之後,才知道被螞蟻迷惑了:螞蟻是來吃白蚧蟲分泌的蟲蜜的,根本不可掉除掉白蚧蟲。相比之下,對於白蚧蟲,風雨蘭比我更看得開。時不時的,就悄悄地綻放出粉紅粉紅的花朵,預報風雨。

我也養肉肉,而且養了好幾個品種。大家都説肉肉難伺候。果不然,我在南寧藥用植物園淘回來的一棵“黑王子”,可能是澆水不當,養了不到半年,就壞掉了。聽説肉肉更適宜種在沙質土壤,我把肉肉的泥土全換上了南流江的河沙。有時不小心碰掉了一些葉子,過些時日,葉子上就會發出一棵新的肉肉。小時候在鄉下種的“落地生根”也能在葉子邊上長出新苗。鄉下人種“落地生根”可不是為了觀賞,而是衝着它的功效:能治刀傷燙傷瘡疥……需用的時候,用刀子切下半張葉片,剩下的那半片照樣長着,絲毫沒有影響。因此又得名“斬千刀”。“斬千刀”在合浦鄉下是用來罵人的,而且罵得很厲害很惡毒,相當於詛咒對方遭受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之意。可鄉親們把這名兒賦予“落地生根”,卻是滿懷着感激和敬意的。感激它的捨身相助,敬佩它的頑強的生命力。其實,“落地生根”也是“肉肉”的一種。

因此,我對肉肉不會過多關注。十天半月澆上幾滴清水,顏色變淡拿到陽台上曬一下陽光。躺在河沙上面的葉片,也不用管它,只需要耐心地靜靜地等待。十幾二十天后甚至更漫長些,葉子們會按照自己的想法,有的先長根鬚再發芽,有的發出新芽再長根。朋友當中有很多也是“肉粉”,對於肉肉,都是百般呵護。卻是白費了很多心機,肉肉説壞就壞,防不勝防。我開玩笑告誡説:肉肉不能當“獨生子女”來養,要像當年父母養我們一樣放養。想想我們小時候,哪家不是三四個小孩,多的五六個甚至七八個都有。孩子眾多,物質匱乏,父母親為了填飽一家老小的肚子終日勞碌,哪有精力照料我們。那個年代,都是哥呀姐呀帶大的弟弟妹妹,還要自己弄吃的。只要是吃的,不管好吃不好吃,眨眼工夫就被姐弟幾個一掃而光,沒有偏食挑食的説法。

窮人的兒女早當家,美美地吃上飽飯是最遠大的理想,所以那個年代的小孩,大多都是從小就自立自強的,也沒有現在的“獨生子女”身上那麼多的毛病。其實,小孩子的培育何嘗不是跟養花一樣,都要遵循自然之道。好友冬梅是一位出色的舞蹈教練,在她的引領下,很多小孩走上了藝術道路,並且走到很遠。她養的肉肉也相當的好。也許多年的舞蹈教學生涯,讓她對這種自然之道早已諳熟於心。

標籤: 一花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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