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在霧溪樂在霧溪散文

“嗨，明天我們去新化粗石霧溪溯溪，怎樣？”又逢週末，同事小妹發出了邀請。

“好！”我毫不猶豫應答着。又有一段時間沒與大自然親密相擁了，內心正在吶喊呢。

晨暉中，一輛白色中巴載着我們一行十人，沿婁新高速一路疾馳。車經新化縣城，朝西河鎮方向轉入蜿蜒曲折的鄉村公路，前行45公里，便到達粗石村。

一條清澈的小溪唱着歡快的歌謠，穿村而過，想必就是霧溪吧；不遠處，那層層疊疊、逶迤綿延、蒼翠葱蘢的山脈，宛如一位披着朦朧面紗的少女，神祕而又妖嬈，一定就是古台山了。

“最美鄉村飯館”裏，原汁原味的綠色土菜，醇厚甘甜的農家米酒，令我們胃口大開。山區的氣候，變幻無常。午餐後，天空突然滴滴答答下起了大雨。可午覺醒來，雨聲竟嘎然而止，太陽又從雲霧中露出迷人的笑臉。令我們開心不已。

換上租來的軍膠鞋，我們隨嚮導小肖沿村前的小溪逆流而上，約莫走了一里地，便來到即將溯溪的小溪入口。

眼前，一條舒緩的溪流，漫不經心地穿過一堆亂石，演繹為一簇簇潔白的浪花後，在此與另一條小溪匯合。凝神靜聽，一曲渾厚中透出歡快的自然交響樂，從山谷深處傳來，激越，鏗鏘！讓我們聯想起“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壯觀景象。興致勃勃的我們，紛紛涉足泠泠成韻的溪流之中，入谷溯溪由此拉開序幕。

清涼的溪水，令四肢百骸倍感舒爽。七彩斑斕的鵝卵石，靜躺於澄澈透亮的溪水間，與歡騰雀躍的浪花、凸出水面的怪巖、畸形的峽谷、葱蘢的植被……構成一幅幅靈動的山水畫卷，在眼前徐徐而展。我們就在這美麗的畫面上蹦跳、攀爬、攝影、歡呼，隨心所欲地盡情吹奏出一串串歡快的音符。

山谷越來越窄，植被愈發濃郁，峽谷兩側的山體漸漸陡峻，怪石嶙峋，藤蔓橫生，野花綻放，蟲鳴鳥唱。一份靜謐而又清新的感覺，在我們心中恣意瀰漫。

“哈，這水比灕江水清澈多了！” “哎，我看比小三峽也要好！”“看，這些鵝卵石多漂亮！”“剛剛下過雨，這水還這麼清，也是奇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情不自禁地發着各自的感歎。

行不多遠，溪流漸漸湍急，耳畔的交響樂仿若“大弦嘈嘈”。循聲望去，茂密翠綠的林間，一條雪白的“巨蟒”，披着銀甲，在峽谷巨石間雀躍而下，一瀉為瀑，旋即跌落碧潭。

我一邊驚呼，一邊抬腳欲跨過面前的水氹。誰知，那被溪水浸泡已久、長滿微細青苔的滑石，與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我連人帶包跌坐水中，包中的一切物件都被水浸濕，相機失效，好在手機還能正常使用。眾友卻“幸災樂禍”，鼓掌歡呼。 “哈哈，我反正濕身了，啥也不怕啦！誰敢和我鬥？”我開懷地附和着他們的調侃，極度的興奮將摔跤的惱怒滌盪到九霄雲外。

欲抵達瀑布近前，必須攀越一處極其險峻的陡壁，壁下便是一灣深不見底的激流。巨石構成的陡壁上，除了間或露出幾處兩三公分寬、一寸許長的凹氹外，不再有其它任何可以落腳的地方。有一根也許是好心的村民還是驢友結好的粗繩從高處懸下，算是唯一可以借力的工具，可也不知是否結實？本來有些恐高的我，面臨此境，心不禁砰砰亂跳。看看前面攀上去了的兄弟姐妹，回望後面緊跟而上的“大部隊”，我終於鼓足勇氣，決心一搏。當我一手拿住繩子，一手緊按石壁，雙腳按友人指點一步步前移，好不容易到達高處時，內心頓生出一份無以言狀的驕傲和自豪。在隨後多次險境中，再沒有了“怯懦”和“懼怕”。

記不清一路超越過多少道瀑布和絕壁，但在每一處各具特色的瀑布前歡呼雀躍、擺姿攝影的場景，卻歷歷在目。我們這羣均齡已逾半百的老頑童，在大自然的懷抱中，毫無遮掩地恢復了自己最原始的的本真。“‘攝影師’，快來為我們拍照啊！”呼聲最高的自然是我們這幾位機靈、勇敢絕不遜色於男士的姐妹。只要我們一呼，幾位男士便將相機、手機齊唰唰的聚焦，於是各種或優雅或誇張、亦不乏有搔首弄姿之嫌的Pose，在多個相機、手機中同時定格。咔嚓咔嚓拍過之後，‘攝影師們’又輪番一躍來到我們中間，高喊着：“再來！再來！”平時貌似文質彬彬的謙謙君子們，還會於眾目睽睽之下，毫無顧忌地與“女友”單獨合影留念，而拍攝者往往就是與之合影的“女友”老公。那種故意的放肆，更激起一陣陣開懷大笑。即使攀爬絕壁之際，面對聚焦自己的相機，我們也不會忘記擺一個瀟灑的Pose……

長期擔任高中精英班班主任的彭老師，平時難有機會遊山玩水。而這次剛從北京旅遊歸來，又趕上和我們同遊霧溪，異常開心。教物理的他，詩意滿懷，喜歡興致勃勃即興打油：“遊山覽水方識味，青山幽谷霧溪美。飛瀑流泉織錦秀，人歡水笑奏天籟。”“古台山幽靜，霧溪水歡騰。山水惹人醉，俗事化雲煙。”聽彭老師低吟，我又不由得憶起唐代詩人王維那首清新、自然、淡雅的《清溪》，“……聲喧亂石中，色靜深鬆裏。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葦。我心素已閉，清川澹如此。請留盤石上，垂釣將已矣。”此情此景，不正契合此詩美好的'意境嗎？“要是能長期住在這裏，每天逐浪爬山，與青山綠水為伴，像神仙一樣樂逍遙，該有多好！”朋友們的情懷，與古人又是何等相似啊！

走近最後一道高二十餘米的瀑布，欲再上已無路，我們只能望瀑深歎了。而那份無以言表的興奮和滿足，早已漲滿了每一個人的情懷。天色漸暮，我們折道山間返回。山中景色又是別有一番洞天。那怪石，那奇峯，那綻放秋天的野花，那嬌嫩碧翠的野菜、那似曾相識的喬木灌木中草藥材……都令我們驚喜異常。午間才經受過暴雨沖洗的山道，難免路滑，不時讓人來一個屁股蹲地，或仰天一跤。於是，嘻嘻哈哈的笑聲從峽谷溪流轉移到山腰，與聲若雷霆的山溪飛瀑交織一起，在這山高林密、巍峨險峻的古台山上空迴盪……

老鄉説，另一條小溪比遊過的這條更美。於是，翌日上午，我們又有了新的目標。

經已遊覽過的左溪入口往前再走幾十米，便來到一座古老的石拱橋上。橋下潺潺不息的小溪，就是我們即將溯溪的起點。與遊過的左溪相比，此溪更寬敞，水流更清澈，瀑布更集中。如果説左溪像一位健美秀麗的村姑，右溪則恰似一位典雅、靚麗的大家閨秀。

潺湲的溪水中，色彩繽紛的鵝卵石愈發美輪美奐，兩側山體亦更陡峭峻削。那一幅幅隨着山勢時而蜿蜒曲折、時而奔湧飛騰、時而分支若干、時而合縱為一的瀑布，既秀美又壯觀。看，有的瀑布如銀河倒掛，驚濤拍岸；有的瀑布嫵媚清純，秀麗飄逸；有的瀑布奔騰咆哮，氣勢磅礴……每當瀑布奔騰而下注入水潭，素潔的浪花濺玉拋珠一般騰空而起；激起的雪沫水煙，高達數米或數十米，漫天浮游，仿若給山澗林木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

能與這美景匹配的，就是我們這羣老頑童無時無刻不在揮灑着的快樂。

看到一條蜿蜒秀麗的小溪涌入一個泠泠清潭，兄弟姐妹便爭先恐後地以俯卧撐的姿勢學蛟龍潭中飲水，繼而昂首噴霧，比賽誰噴水姿勢最佳……

一簾白色飛瀑之上，兄弟姐妹們面對鏡頭，一會兒興奮地手舞足蹈，一會兒屈膝弓背的欲起跑前衝，一會兒又高舉勝利的手勢熱烈歡呼……

趟溪涉水有過多少驚嚇，攀爬山巖歷經多少艱險，穿越荊棘帶來多少刺痛，難計其數。可與我們贏得的快樂相比，似乎又根本不值一提。我只想説，每一次征服都有一份勝利的愉悦予以回報；每一次跨越，都有一幀更美的風景在等待。那征服過程中，朋友相互間一份份發自肺腑的體貼、關心、鼓勵，一次次無可後退只能咬牙向前的意志磨練，都成了我們最純美的心靈雞湯。其與清新美麗的大自然相互交織，營養和滋潤着我們日趨乾枯老化的心田，永葆青春活力。

新化粗石霧溪，我們才僅僅掀開其朦朧而美麗的面紗，便已為她非凡獨具的魅力而傾倒。那些古老的傳説，我們還想去聆聽；那些未知的美景,我們還想去探索。期盼來日，我們再度重逢！

絕壯的風景，常在奇險的山峯；最大的快樂，在於征服的過程。粗石霧溪，讓我對此有了更深刻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