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灑五指山散文

“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唱響大江南北，所以五指山眾人皆知。我們今天穿越的不是革命戰爭聖地五指山，而是抗戰時期的革命根據地五指山，它與海南的五指山是同名的姊妹山，它位於塞外燕山深處的青龍滿族自治縣西南肖營子鎮，聳立着五座山峯，一峯超前，四峯並後，遠望酷肖人之五指，人稱五指山。五座山峯高大嵯峨，屹立在羣嶂之間，被古遷安稱為“塞外八景”之一“五指挺秀”。

按照預先的計劃，上午穿越，下午賞紅葉，當我們走進山腳時，卻發現山中的紅葉早已落光，一派蕭瑟的景象。這，並沒有影響我們的情緒，索性全天候爬山了。

山路十八彎，轉了一陣之後，看着坡度漸漸增大，我們只好停下車來步行。

我們的運氣真好，途中遇到了一對肖姓父子，老肖50左右，純山裏長大的採藥人，靠山吃山，這曾是生活在山裏的人們的主要經濟來源，如今時代變了，這種原始的生產方式正逐漸被淘汰。小肖是個剛走出大學校門不久的醫生，父子倆來山裏採藥，估計老肖是為了收小肖這個徒弟吧。父子倆正好做我們的嚮導，老肖説：“就怕你們上不去，我可以帶你們走近路。”我們信誓旦旦地説：沒事，有志登山頂，無志站山腳。

就這樣我們跟着他們父子前行。

一個陡峭的碎石坡，人在上面小石塊開始往下滾。老肖父子輕鬆上去了，我們卻像螞蟻一樣爬行，爬上一步，出溜半步，若不是老肖父子牽拽，恐怕真的很難爬上去。

爬過這個坡，就到了山腳下的“老姨家”。我奇怪地問：為何叫老姨家？小肖説：抗日戰爭時，這裏是根據地，好多八路軍在這裏養傷。哦，我似乎明白了，是不是八路軍感覺到了親人家，就把這家叫老姨家？走了一段，又見了零星的幾個農家，原來老姨家是個村子，一直到我要寫這裏時，才從青龍朋友那裏打聽到真正的名字：老伊家。或許這裏的幾人家姓伊吧。

穿過一層層梯田，勤勞的山裏人已收割完莊稼，在地裏割草，見我們一行要穿越五峯山時説道：“我估計你們上不去的，原來還有“羊道”（我理解為放羊的道），現在連羊道都沒有了，到處荊棘叢生，還是別上去了。”我們既然來了，又有了嚮導，無論如何艱難都要上去，因為這種原生態的山林已經不多見了。

開始隱約有些山路的樣子，路旁的玻璃樹葉子都幹了，路上已經積滿了落葉，踩上去沙沙作響，不時傳來陣陣松濤聲、鳥兒“啁啾”的叫聲，感覺挺有意思，感覺十分的愜意。走着走着，前面的探路者説：“小心路不平。”我感覺到腳一下子陷得很深，再也沒有了“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感動。因為這裏時刻都會出現“陷阱”。厚厚的落葉覆蓋着地面，我們沒辦法判斷路的深淺，只好像盲人那樣不停地用登山杖趟着走，深一腳淺一腳。

老肖指給我們方向後自己就挖起藥材來。還好，有小肖陪着我們，當我們來到老道庵時，靠着樹幹稍事休息。小肖給我們講解老道庵的故事。抗戰時期，這裏住着四個老道，一日，老老道正在炸油炸糕，一個小老道燒香，剛點燃香火，小老道發現香燃得特殊快，飛奔大老道身邊説：“不好了，今日香很特殊，要出大事，咱們趕緊下山吧”。説時遲，那時快，他們裹上兩塊油炸糕就往山下跑，就在他們走在半路上時，日本兵就上來了，把四個人活活挑了，後來人們就把屍體就地掩埋，為了紀念他們，在這裏豎個牌子：道士墓。小肖用手指給我們：“墓就在那裏”。我們沒有走進墓地，遠遠地望了兩眼，默默在想，安息吧！你們生錯了時代，換做今天，日本斷然不會來此作惡。

“我們走吧！”小肖誠懇地邀請説。於是又開始了艱難地策杖前行。

小肖説：我們叫五指山為“五指丫”，我説：“就因為它像五個手丫嗎？”他説：“錯了，不是手丫的丫，是壓住的壓，五指壓。”説着，小肖又給我們講起了五指壓的傳説：從前，山裏住着一對夫婦，養了五個兒子，老婦人非常善良，一天遇到一隻腿受傷的燕子，老婦人就把燕子的腿用紅繩紮好，燕子好了就飛走了，第二年春天，燕子又回來了，嘴裏銜着一粒葫蘆籽，交給了老夫人，老夫人感覺燕子送來的葫蘆籽肯定不一般，就精心培養，結果只結了一個葫蘆，當葫蘆快要成熟時，有個老道來了，説出了此葫蘆的祕密，他説，這是寶葫蘆，等到葫蘆長到100天成熟時，摘下對着東面的山峯晃三下，山門就會打開，裏面會有一匹金馬駒子，牽回來就發財了。老夫人的兒子聽到後，貪心大起，等到葫蘆長到99天時，就迫不及待把它摘了，對着東山晃了三下，頃刻，洞天石扉，訇然中開，正好能把葫蘆塞到山縫中，只見裏面金光閃耀，金馬駒子、金碾子、金磨……五個兄弟迫不及待，進去拿取寶物，沒想到葫蘆還差一天成熟那，倚在山門的葫蘆破碎了，山門關閉，一座山峯分裂成五座山峯，酷似人的五個指頭，把兄弟壓在裏面。其實，有關五指山的傳説在來之前，領隊“笨笨”已經在羣裏發過了，雖不是一個版本，但一個道理：貪財喪命。我不由感歎道：福兮禍所倚呀！原本燕子是為了報答老婦人，結果老婦人喪失了五個兒子。

滄桑鉅變評今古，誰解葫蘆淚跡斑？

山路沒了，荊棘叢生，我們不得不走一段停下來，呼喊老肖：前面沒路了，老肖不捨地棄挖藥材，跟我們一起同行，老肖在前面扒開雜草和樹叢，如履平地。

老肖認識七八十種藥材，隨身帶的鎬，掉了頭，小肖拿着鎬靶當枴杖，老肖拿着鎬刃，看到好藥材還在挖，老肖慧眼，在不經意處一棵人蔘挖出來了，我們好生羨慕，老肖説：這參至少有七八年了。説着還拿起來要我們嚐嚐，小趙扒開外皮，嚐了一下，略帶苦味。老肖介紹起中草藥，如數家珍，臉上總是洋溢着熱情的笑容。

有老肖伴隨，我也認識了幾種藥材，“穿地龍”我一眼就能認出了，在這蕭瑟的晚秋，其他葉子枯萎了，唯有它的葉子還是綠色，細小的莖葉下，用登山杖扒開地上的落葉，腐殖質下很容易挖出它的地下莖，我們興奮着挖了幾段。小肖説：“回家埋在花盆中，可以當做觀賞植物。”我小心收藏了起來。

儘管秋風颯颯，但我們仍舊滿頭大汗。

登上山頂，極目遠眺，羣山與村落、小河、公路交相輝映，彷彿是一幅暈染的山水畫一般。朵朵白雲浮在山村的頭頂，真覺天高地闊，心曠神怡。老肖説：“若能登上對面的山頂，渤海就會一覽無餘。”笨笨表示，明年春季定來穿越。

一點多了，選個平坦避風的地方，領隊笨笨通知大家開始午餐。老肖父子執意不與我們進餐，前面探路去了，大家帶的食物應有盡有，笨笨竟然帶了燒雞和火爐，因為是在山中，我們放棄了生火煮麪，於是，大家紛紛拿出自帶食品，唯有我因想着吃農家飯，沒有帶食品，壞事變好事了，我嚐遍了大家的美味，直到晚上還不想飯吃吶。我們在山中飽餐之後，老肖説去戴帽石坐一坐，我們便跟隨他前去。

哦，好大的石頭，像帽子嗎？近看感覺不像呀，遠看吧，石頂上有一塊長長的巨石橫着，那不是過去官帽的花翎嗎？難怪有人在這塊石頭下面的洞裏供奉着牌位，燒香的痕跡清晰可見，或許能保佑人官運亨通吧。老肖父子身子一躍從石洞上了石頂，我看了一眼，望而生畏，只好留在下面，笨笨他們小心攀爬，終於上去了，還不時對我們説：你們不上來是遺憾，這裏放眼四周，美不勝收。儘管誘惑很大，我們幾個一直沒敢上去，我們在石頭下面忙着給他們拍照留念，一樣的愜意！一路上，怪石嶙峋，像猴子、像獅子狗……都騰不出手來拍照了。

五指山，遠看像五指，近看反倒看不出啥模樣了，時間不早了，同行人提醒領隊，若不下山，恐怕貪黑了，我們急匆匆下山，沒想到下山比上山還難，沒有道不説，上山盤旋着上的，下山抄近路，徑直下行，腳趾頭被鞋頂的好像要破了，笨笨提醒大家：“繫緊鞋帶，腳橫着下”。還別説，橫着下，腳趾頭好多了。一不小心跟隊緊湊了些，前面扒開的荊棘就會劃到臉上，於是大家不住提示：小心距離！艱難的下山之路，恐怕這輩子也不會再走了，老肖笑着説：“我年輕時候，擔100多斤柴禾走這道”。我驚訝了，終於體會到山裏人的艱辛。

由於有嚮導，沒有走彎路，順利下山了。走過村頭，看着一樹的酸梨還沒有下樹，我們感到疑惑，坐在橋頭大娘説：“你們摘吧，樹的主人不要了。”

笨笨像個機靈猴子，三下兩下上了樹，可摘梨太慢了，搖吧，“嘩啦啦”，樹上的梨像雨點般落了下來，我們紛紛撿拾，包裏裝得滿滿的。摔破的梨子，捨不得放棄，擦吧擦吧就啃食起來，那個味道以前怎麼沒吃到過呀？皮很薄，汁液如大鴨梨那麼多，甜中略帶點點酸，爽口極了，或許是因為撿拾的緣故吧，不一樣的味道。

滿載而歸，回來路上，遠望五指山，祥雲纏繞孤峯兀，野壑幽深，越看越像人的五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