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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摸初春抒情散文

撫摸初春抒情散文

從鄉村裏走出來的孩子,大多對鄉村有着一種刻骨銘心的感受:或是痴愛有加,或是避之不及。初春時節,當我重新置身於鄉村面前時,心底那根久已喑啞的琴絃突然間被撥動並且發出了悦耳的樂音!

撫摸初春抒情散文

童年的鄉村是一篇抒情散文,大段大段的情節如同山間的汩汩溪流,潺潺地流淌在我日漸奔忙的思緒裏。古遠的鄉村似乎更接近於眼前村寨的本意,讓人覺得自然而淳樸,親切而清晰。站在佈滿炊煙、柴垛、畜糞和旱煙味的村莊面前,覺得它是那般的透明,酷似一支夏天的冰棒,一點點熱情就會使其融化;它又是那般的清純,像村姑柔嫩的肌膚,哪怕是用記憶輕輕觸碰,都會叫人不能自已。

撫摸初春的鄉村,就是撫摸一段優美的童話。犁地的老牛“哞哞”長歌猶如晨鐘暮鼓,在甦醒的大地上把一個節氣粗魯地吵醒。山崗上剛剛望見綠色的影像,庭院裏卻已是春意盎然了:晾衣繩上搭出了五顏六色的冬衣,齊齊地在和煦的春風中祛除老去季節的晦氣;窗台上的花盆裏,已經竄出了幾芽綠苗,它們像驕傲的公主一樣在陽光裏舒展着高昂着的頭。籬笆圍成的小院整整潔潔地圈成了一個獨立王國。庭院一角,一棵從嚴寒中一路跋涉而來的桃樹,吐出花蕊,招來一羣羣蜂蝶留戀嬉戲。唐代大詩人杜甫筆下的“黃四孃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流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的一番田園景象,就會像夢一樣展現在村莊的過道里。

撫摸初春的鄉村,就是聆聽一段小提琴協奏曲。聽吧,厚厚的冰層在一點點地融化,“卡吧”、“卡吧”的斷裂聲如同勞動後憩於火塘邊的漢子,舒展着疲憊的筋骨。這種聲音傳來的是快樂、愜意的感覺!有道是“殘雪暗隨冰滴去”,牆頭、房檐、柴垛、場院覆蓋着的皚皚白雪,此刻像烏合之眾遇到了強敵一樣全部土崩瓦解,不待春風撩弄,先自軟了骨頭,滴滴嗒嗒地泄露了自己的立場。和煦的春風吹過村頭的柳枝,“噝噝嗚嗚”的`歌唱瞬間吸引了農人的目光。那是怎樣的一種愉悦啊——跨越了冬日漫長的門庭,焦灼的雙眼突然間被枝頭現出的綠意熨帖着,暖暖的,猶然洞開了一扇大窗,只瞧見陽光撲滿胸襟!初春的農人出來進去,嘴裏都哼着土得掉渣的小調。調子可以不入宮商角徵羽之韻,圖的是一份心情。心情都陽光了,生活還會有陰翳麼?

撫摸初春的鄉村,我被銀白的犁鏵碰痛手臂。繁忙的農事是鄉村亙古如一的血脈,它四季流淌着,滋養得鄉村肌健骨壯,儀態端莊。當春風被老牛散慢的腳印染得碧綠,清明的雨水從天而降;在布穀鳥一遍遍的催促聲中,農事便爬滿了鄉村每一條淺淺的柵欄。春耕,夏鋤,秋收,冬藏……站在初春的門口,我彷彿正看見荷鋤的鄉村將節氣托起又放下,大滴大滴晶亮的汗珠把土地醃得油黑、泛亮……

撫摸初春的鄉村,我不敢輕易挪步,生怕踩痛每一個簡潔的意象或每一個粗糙的老繭。我無法駐足初春,想把單純而厚重的鄉村輕鬆描摹殆盡,因為時光這個篩子,總會將鄉間最精細的情節漏掉,以至於讓我每一次走近鄉村都會小心翼翼,都會激動不已!

撫摸初春的鄉村,我總是慨歎於時光的漠然,宛如契柯夫筆下的“套中人”,逃避着被物質日益剝落的詩意,撿拾一片片飄落的樹葉,然後像黛玉一樣把它們收藏在鄉村這棵蓊鬱的大樹下,苦苦地守望着記憶的田園泛出驚喜的新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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