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在曖冬》散文

今年的冬天是怎麼過的？我的腦子裏似乎沒了任何印象。唯一的記憶只有和文文相遇的那天、太原的天空灑着淡淡的陽光，説它是冬天吧！卻有幾分熱乎。説它是春天嗎？它卻又多了幾分寒意。

那天、我早早地離開了山西省社會科學院，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了大街上。從並南路走到建設北路，再從建北大街一路來到了通向太原火車站的迎澤大街。遠遠地一個似曾讓我熟悉的面孔正迎面向我走來，漸漸地、她和我的距離近了；她一直是低着頭的，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啊！怎麼會是文文呢？她來這裏做什麼？我不自覺地駐足而望，看上去她消瘦了許多。多年不見啦，沒料一個曾經是豐滿俊秀並曾經傲氣十足的姑娘，如今竟成了這個樣子；我的心猛地酸楚了起來。眼看我們將撞懷而止，我不知道是該裝作不認識她呢？還是該叫住她？就在我猶豫的片刻，腦子裏突然有了一個念頭，不、該叫住她!文文還是漫不經心地低着頭向我走來，我忍不住大聲地喊着她的名字：“文文，你的腳下走過了多少個磚頭？”文文猛地抬起了頭駐足而立。她似乎受了些驚嚇，又似乎被冬日的寒風襲驚；她似有些意外，又似有些驚喜地望着我，就那麼久久地望着我。我不知道她是認識我，還是早把我忘記啦；她、就那麼傻傻地站在我的面前；半響、她紅着臉問：“嗨，你是楓哥嗎？”我説：“難道就不可以是我嗎？”她沒有回答我，如今的她、從前的那股子傲勁兒再也沒有了，而是很温柔地，有些害羞地望着我……

我沒有再問她什麼，看着她有些打顫的情形，我將披在身上的那件呢子軍用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其實我並無意去細細地打量她，然、她那身多年前就讓我眼熟的.那套早已退了色的紅色套裝還是不自覺地映入了我的眼裏。再往下看，棕紅色的統鞋也早已陳舊了；鞋後跟也被歲月磨去了它青春的容顏。文文的臉也消瘦了，濃濃的一字眉蓋住了她深凹的，原本是那雙靚麗的大眼睛。曾經的豐乳肥臀而今變成了一個荒涼的村莊。望着她、望着她，我的心在疼痛。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同情，我向她伸去了雙手；然、她沒有向我伸出手來；都到了這份，她的骨子裏依然透出了她固有的傲氣。我知道，那是她唯一的尊嚴。文文大概早就看透了我在同情她的心境，她強裝着笑臉，把大衣從她那瘦弱的身板上脱了下來。她細聲細語地對我説：“楓哥你忙吧！我還有事。”説着就要走，我知道她是藉故要離開我；我沒有顧及她的感受，我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聲地對她説：“文文，咱們不是朋友嗎？是朋友就不能借故走開，你説是不是？文文，今天你要是就這麼從我的身邊走開的話，那麼、以後要是再遇上了，咱們就誰也不認識誰了。”我把話説到這個份上，文文只好把剛邁出的腳收了回去。她抓緊了我的手，眼淚從她那深凹的眼圈裏滾淌而出；我掏出了白絲手巾為她擦去了眼淚。我輕輕地對她説：“文文，咱們多年不見啦，是朋友就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天你再忙，也得陪我去逛逛商城，當哥的今天一定得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走、咱們到商城買衣服去。”

我牽着文文的手一路去了太原服裝城，兩個小時後，我終於為文文選下了她喜歡的粉紅色套裝。我問她：“文文，這名牌你喜歡嗎？”她開心地笑了笑説：“楓哥，這衣服挺貴的，還是別買啦，它會花去你好幾個月的工資的。”我説：“快別這麼講，誰讓咱兩是朋友呢？是朋友就別説貴好嗎？”文文還是像從前一樣，一臉的羞澀。她跟着服務員去了試衣間，這套衣服就像是為文文定做的一樣，穿在她的身上，彷彿整個身子回到了她的少女時代；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早已過了那個年齡的她。

離開服裝城，我們一路向着太和鞋城走去，一路上文文問我：“楓，這些年你過得怎樣？”我説：“還能怎樣，工作嘛到也順心，只是好些年沒有回過老家了。”文文又問：“那你想家嗎？”我説：“怎麼不想，可我總不能還是一個人回去站在父母跟前吧。”文文抬着頭問：“楓，怎麼你還是一個人嗎？”我有些底氣不足地説：“妹子，按説我的條件是不差，可這找對象它不是咱們今天買東西；錢，不是萬能的。我看上了別人，可別人她不一定就看上咱，你説是不？”文文沒有説話，她望着我點了點頭。我們一路聊着，不知不覺地走進了太和女式鞋城。一進大門，貨架上那雙白色的統形皮鞋映入了我的眼簾，那皮鞋做工精細，看上去很高貴。我拉着文文走到櫃枱前指了指那雙白色的皮統鞋對服務員説：“大妹子，把那雙鞋拿來瞧瞧。”服務員像個心理學專家，她會意地朝我們笑了笑説：“大哥，你好眼力，這可是咱們店最名貴，最高檔的皮鞋，你要是買了，嫂子穿上它別説有多靚啦！”她邊説話，邊把鞋遞給了文文。文文有些盛情難卻地接過皮鞋望着我。我説：“文文，還愣着幹嘛，快穿啊！”文文説：“楓，這鞋價快頂上我半個月的薪水的。”我説：“文文，什麼話呀！快穿吧！”服務員熱情地遞給了她一個凳子，一穿剛好，不大也不小。我説：“服務員，開票吧！”服務員興奮地説：“大哥，你這人運氣真好，今天啊你趕上了咱們店搞促銷，給你打個折，就280元吧！圖個吉利。”我説：“行啊！”

出了鞋城，我們來到了迎澤大街。這時已是晚霞懸空啦，紅紅的夕陽輕輕地向西而落，大街上金碧輝煌。文文像個小女孩似的，她撒嬌地拉着我的手説：“楓，陪我看會兒日落吧！”我説：“行啊！”冬天的迎澤公園人流稀少，暖風輕輕吹來，我們牽手在亭中並肩望着西下的夕陽。文文問我：“楓，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女孩才滿意？”我似乎也沒有多想便説：“我想找的是要像賈靜那樣的，敢想敢幹，有思想，有內涵的姑娘，可難啊！”

文文説：“是啊！這找沒對象吧，還真不那麼容易。就拿我來説吧！從18歲那年，哦、也就是認識你的那年我就一直在尋找心中的那個男孩。開初、我以為你就是我心中要找的那個男人，可沒想你壓根就看不上我。後來、我跟你賭氣一下出走，這些年裏，我怎麼也沒能找到我心中的那個男孩。你説這怪不怪？這人呀！也真是的，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啦；沒想，咱們竟在這樣一個地方相遇了……”

文文的語氣一直很沉悶，看得出如今的文文早已不是當姑娘時的她啦；她的一切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看來她的內心很複雜。為不讓她那麼消沉，我對她説：“文文，咱們不想那麼多好不好，一切從頭開始吧！咱們從今天開始來個找對象比賽怎樣？”文文一聽高興地撲進了我的懷裏對我説：“行啊！楓。”她笑了，笑得像春天的桃花是那麼地光彩靚麗。

夕陽終於落下，天空懸着幾朵紅紅的翔雲，文文説：“楓，你是我一生中第一個可信的男人，可為何你就對我不上心呢？”我説：“文文，你年齡太小，咱倆的經歷不同，所受的教育也不同。你應該知道：志不同，道不謀這個道理吧！”文文還是那麼認真地看着我説：“好啦，咱們不再説這個，今天你送我這麼多禮物，我雖工資不高，但請你吃頓飯的錢還是有的；楓，你想吃點啥？”她緊緊地抓着我的手問我。看她依然認真的樣子，我説：“行啊！今天就讓你請我，走，咱們去迎澤大酒店。”文文一聽，她啊了一聲：“楓，你想把我擋在那裏嗎？”“哈哈！我説妹子，哥怎麼捨得把你擋給人家呢？行啦吧！還是哥請你，待你找到了你心中的那個男孩後，我再好好地吃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