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菩提子散文遊記

六月天的清晨，沒有一絲的涼爽，熱哄哄的讓人煩躁。在空調房裏密封了一個晚上，一大早我就走出門，想透透氣。走在大街上，精神卻依然處於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

早市上熙熙攘攘，討價還價的聲音時高時低。熱浪，似乎點燃了許多人的心火，耳邊不時的傳來不和諧的爭吵聲。懷着一腔煩躁開始新的一天，將會有多少虐心的事情等着啊？我悠悠的邊走邊看，不知道自己躋身於這一片喧鬧裏，想找到點什麼。

在早市的盡頭出，看見一片黃燦燦的耀眼的布帳上，印着幾行紅色的字：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下面附着一段小一些的字，關於菩提果實的説明：菩提象徵着覺悟、智慧，用以指人如夢初醒，豁然開朗，頓悟真理，達到超凡脱俗的境界。身帶此物，辟邪免災，神靈護佑。

一男一女的面前，兩個竹筐裏放着一些説圓不圓説方不方的東西，緊挨着竹筐的長方形小桌上，擺放着各種顏色款式的串珠。我沒見過菩提長什麼樣，卻很喜歡關於它的詩句。好奇心讓我駐足細看，想知道外表有點醜陋的菩提果裏面的祕密。

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脖子上掛着一串長長的黑色小珠子的項鍊，墜子是一個圓圓的如玉似的大珠子，她解釋説那個墜子就是菩提子。只聽説過菩提的故事，從來沒有見過菩提的果實，我很難把眼前這醜陋的木頭疙瘩和那圓潤如玉的珠子聯繫起來。

那女人一口外地的口音，讓我挑一個做掛件。她解説道：那筐很淺的黃棕色菩提果，是生長了兩三年的，裏面的菩提子是純白色的。另外那筐顏色深的幾乎發黑的菩提果，是生長了七八年的，裏面的菩提子附帶着深淺不一紅棕色。兩三年的菩提果十元一個，七八年的菩提果二十元一個。

就在女人給我解説的時候，有好幾個人停下來圍觀。我完全不在意她所説的辟邪護身，還有價格。我只想看看，那些其貌不揚的木頭疙瘩，裏面究竟是不是漂亮的珠子。

我猶豫不定的撥動着那些所謂生長了七八年的菩提果，不知道該拿出那一個。冥冥之中，又彷彿是在為自己的運氣抓鬮。一直沉默的男人説，挑個份量重一點的好。我有點艱難拿出一個，遞給他。他在手裏掂了掂，又在空中拋起兩次，然後快速的在竹筐裏翻動，重新挑出一個，把那兩個一起遞給我，讓我比比那個重一些。我沒有比較出它們孰重孰輕，我相信了他的話。我笑了笑，把他挑選的那個菩提果遞給他，讓他取出裏面的菩提子。

男人麻利的用小手鋸從中間把菩提果分成兩半，取出一個有點毛茸茸黑乎乎圓圓的東西，然後用一方小毛巾包墊着，開始用電動的打磨機打磨。打磨了不到一分鐘，放到清水裏洗搓一下，漂去打磨的細沫，可能也是為了降温。如此重複了兩三次，一個白色為底附帶着紅棕色的珠子，漸漸顯露了出來。他問我要不要打磨成別的造型，我説不要不要，我不忍心破壞這自然而成的形狀。他在打磨機上小心的做了最後的處理，那個小小的珠子有了光澤，增添了幾份姿色。我拿在手裏摸了摸，光光滑滑的，由淺及深的紅棕色像霞光穿過白雲，讓我欣喜不已。

我挑了一串大點的.白色長珠子為主，黑色小點的圓珠子間隔點綴項鍊。那個女人拿出一個很小很精緻的銀色菩薩頭像，把項鍊和做好的菩提子連接起來，一串好看的掛件就完工了。我戴在脖子上試了試，和我身上的咖啡色格子連衣裙蠻搭配的。

圍觀的人也許是看我戴着那個項鍊好看，有人開始撥拉着挑選。

“誰知道菩提長什麼樣？騙人的吧！”

“那麼一個小小的東西，就要幾十元！”

有人小聲懷疑着議論着。

就在我起身離開時，背後傳來“説不定那個人和他們是一夥的，是託”。

我沒有回頭，不自覺的笑了，感覺自己有點尷尬。或許，正如他們所猜測的那樣，我被騙了。可我自己沒有被騙的感覺，因為我只是想知道那模樣有點醜的木疙瘩裏面，是不是滋養着如玉的珠子。至於它是否真是菩提，不是我的興致所期。

八九點的太陽像個剛剛燃燒的火球，温度越來越高。出門時的昏昏沉沉消失了，心情在邂逅了一個小小的菩提子後清爽了。

用手摸着那顆菩提子吊墜，我恍若在夢中，依然不能完全相信，這樣如玉的珠子是生長在綠色的樹枝上，而且需要好多年才能滋生出如此的靈氣，難怪有了那麼多神奇的傳説。

快樂，是自己心靈的獨舞，其中的喜悦之情只有自己才能體會得到。別人的目光，猜不准你的苦惱與喜樂，也就讀不懂你曬在臉頰上的陰鬱和明媚。“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忽然想起這首詩，默唸的那一刻，一陣清涼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