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人生匆匆，紅塵如夢

默想，一個人去世界的盡頭，或尋一處安靜的小山村，直到蒼髮落盡。慢慢的，靜靜的，走進無聲的世界裏。

收拾着凌亂的屋子，想起張愛玲那句“我比較喜歡那樣的收梢”看懂了，唔覺了。拉下簾子，把他留下的氣息關在窗外，連同昔日送我的著作鎖在櫃子裏，把鑰匙扔進了垃圾箱。

海關的鐘聲又敲響了一個時辰，房中的我整裝待發。雖是夏末，馬路上依就暑氣逼人，街面忽然好安靜。坐上車子離開我四年熟悉的地方，關車門那一霎，我回望那扇窗，“別再望了，姐，走吧！”車子緩緩啟動，掠過窗前，我曾無數次倚在那，看着他把車停在那等我，時間永久擱淺在初春的那一季裏。

我要去一個自己從未去過的地方，他隔着幾重山？先生説：山和山是相連在一起，你數不過來的。哦，那就遠離人羣，遠離喧雜。忘懷掛着又放不下的那段緣。“誰來照顧你”謝謝先生留下的這句話。

車行到水北鎮，映入滿眼的青綠，遠遠望見侄女瑤瑤推着輛自行車等侯在道邊。揮手間，車子慢慢離開，忽然間我感覺自己與世界分離了。

自行車載着我簡單的行李，隨瑤瑤後面，走進一條疏林小道，踩着鬆軟的'松針葉，一片淡煙輕霧氤氲在疏林裏，鳥雀聲清靈悦耳，和鳴喚醒一抹綠色。彎出疏林，只見層巒疊嶂，青松鬱鬱葱葱。藤蔓攀越山壁，瑤瑤興奮的告訴我，這就是蒙山，一條蜿蜒曲直的山道在眼前無限延長，和風撲面而來，行走在路上忘記了酷暑。瑤瑤擔心我走不動，其實城裏的我喜歡步行，只是前兩天腳崴了一下，雖然消腫了，但行走這樣的山路，還是有點痛的感覺。

越往前走，路越窄狹，樹林深密，太陽躲在山的背後。見到幾個山裏人晃悠着扁挑借道而過，擔的是滿滿的果子。“大姨，快到了，前面那山坳裏，聽得到水聲家就到了。”滿臉紅暈的瑤瑤快活的指着那隱在坳裏的瓦屋，點綴在綠林裏，清澈的溪水順着山巖靜靜的濺起水花，潺潺的流水聲在靜悄的山林裏劃過，如指尖的琴聲，叮咚，清亮如歌。村户人家的炊煙在竹林裏裊裊升起，“瑤瑤，這地方真美”小姑娘靦腆的笑了笑，擦了擦額頭的汗，腳步輕快了許多。

邁上一座小石拱橋，，若隱若現的雲彩繞在山谷半腰際，畫出一條線。近處楓樹，松樹，翠竹，交織出一幅素描，梯田稻子吐着穗，泛着淡淡的香氣。牧童吆喝着田邊吃草歸來的小牛仔。

山莊農家煥然眼前，庭前大黃狗忽見生人，狂叫不已。一位憨實的老人俯下身輕輕撫摸着它的頭，告訴它；是遠到得客人。它靜下來繞我一圈，嗅嗅我的裙襬走開了。

回望來時的路，山嶺延綿，煙雲裊繞，那林子靜了，庭前素菊淡粧，閒花正紅，幻覺中，聲樂奏起，忽然好想唱一段反二黃慢板《太真外傳》裏的導板：“忽聽得。。。。侍兒們。。。。一聲來請……”似乎很多忙碌的時光裏不在唱了，可這詞，這曲調，即便過去多年，我仍然唱來不忘，因她早已鐫刻在內心深處。

今日就如離卻了紅塵，來在此中了卻和遺忘小樓舊事。隨身只帶了一支筆，一本宋詞，偶然想起，那也是我背詞的日子和我唱戲休閒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