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掉的記憶散文

十年前，還是個愣頭小夥子，不知是哪天，看了林夕的一篇文章，題目已然忘掉，內容是談後悔的。裏面有個小故事，説年輕時因為一場戀愛，刻骨銘心後又斷然失去，心中悲痛至極，怕引起以後的觸景傷情，那一夜，用一把火，燒掉了與他交往的照片、日記、信件，讓自己的愛情隨着火炬而消失，留下後來的無限悔恨。

看了文章，青春的叛逆開始在我心裏蠢蠢欲動，由一粒卵發育，成長為幼蛐，發育為成蟲，最後一發不可收拾。終究在一個黃昏，我看着夕陽，紅得似火，晚霞也充滿了曖昧，我從房間裏，翻尋出所有的記憶，各個學段的畢業照，所記下的讀書筆記，寫過的日記本，同學的留念照，結業的紀念冊……一系列的東西找出來，居然有整整一小籮筐。點火時，手有些顫拌，心有些徘徊，終究拗不過那場叫做青春叛逆的盛宴。看着火一點點燃燒，記憶一點點被吞噬，心中沒有喜，也沒有悲，淡如水，平如鏡。手中持一根棍子，不時地撥弄，使記憶燃燒得更徹底。火熄後，心中盼望一陣大風，將灰燼吹起，讓記憶隨風飄揚。天不遂人願，天熱似火烤，一絲風也沒有。怎麼辦，搬來一個風扇，接起長長的插頭，故作自然風，記憶就這麼空了，無影無蹤。

若干年了，青春謝了幕，而立登了台。寂寞的夜晚，看着蒼茫的夜空，點點的星光簇擁着那輪明月，似乎兒女情長，有説不完的話，不知是懷念童真，還是追憶少年，或是銘感青春。我的心像被剜了一刀，頓時空卻了，少了什麼。看看後來立起的書架，上面的書籍琳琅滿目，折算人民幣，估計有幾千元，想找一本，填補一下心，緩解一下寂寞。可來來去去，上上下下，翻起這本，丟下那本，沒有一本合意，沒有一本中情，終於明白，不是寂寞惹的禍，而是記憶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曾經的同學，曾經的一幕幕早已隨着時空而淡去，熟悉的人影在腦海的街道上匆匆而過，認不准他們的.面目，看不清他們的背影，伸手去挽，挽來是空。後悔不迭中反問自己：以後的歲月長河中，像這樣的夜晚還多得數不清，我該如何去追我的記憶？

去年，還幾個同事一起去大城市參加計算機考試。因為同屬一所學校，雖不在同一辦公司，但認識是必然的。一路上，聊東扯西，挺開心。回來途上，無意間談到初中同學，竟然意外發現我與其中一名同事是初中同學，只不過時間一晃，過了將近二十年，所以忘記。那一刻，我的心中泛起無數的波瀾，再也無法平靜，如果初中的畢業照還在，雖有些泛黃，但回家仔細辯認，興許那熟悉的過往就如同電影，可以一遍遍回放。可惜，如果已沒有如果，失去的也不可能重新得到。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我立殘陽中，看着血似晚霞，往事已走，記憶也忘卻，恐怕我只能涼上加涼了。